“賢侄這么說,必然有解決的辦法。”劉葆晟虛心問,他能做到這一步,已經頗為難得。畢竟他是四品武將,如果李逵是二品大員家的公子,他就算是擺出獻媚的姿態,也不會顯得突兀。
但李逵是山民,無功名,無家世。
面對這么一個普通人,劉葆晟都能保持如此隱忍,足以看得出他的不簡單。
這些年的不如意,或是被指揮使,副指揮使給逼的,更多的是不甘于現狀。
和這樣的談判對手商議,李逵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道:“很簡單,采取包銷制,也就是說我能夠生產多少雪花鹽,你們全部買進,然后獨家銷售,不簽別家。但全年,或每月都有包銷額度,比如說一萬斤,或者三萬斤,一旦簽下這份合約,需要支付一半定金。當然這樣一來,你們的風險就大了一些,所以包銷價格可以低一點,兩貫一斤。”
“能掙錢嗎?”
劉葆晟是武將,他可不會做生意,生意上的問題自然要問女婿韓大虎。
韓大虎心中暗喜,急忙點頭道:“能掙錢,只是訂金似乎高了一些。”
“定金沒有商量的余地,這也是為你們好。如果一百貫一斤都有人買,你們定價一斤百貫,一個月只能賣出百斤,我就是賣你們十貫一斤,也僅僅是一千貫的生意,就算沒有本錢全是利,又能有多少?如果你們本著薄利多銷,定價五貫,一個月銷售萬斤,就是一個月五萬貫的生意,雖然對我來說辛苦一些,但賺的更多,何樂而不為呢?”
邊際效應的商業理念,讓韓大虎頓時眼前一亮。
是啊,定價太浮夸,不僅不會給自己帶來足夠的收入,反而會將生意做死。
他甚至想一口氣定下五萬斤雪花鹽的念頭,每斤就算是賣四貫,拋去運費伙計店面,至少也能落下六七萬貫。這可是岳父和幾個女婿所有的家當的總和的兩倍。做生意就該如此,韓大虎甚至有點想將巡檢司的官身都不要了,九品的巡檢使,是個官都能管他,還不如做生意去。
但是訂金一半,他哪里拿得出五萬貫的現錢?
他基本上所有能動用的資金,都給岳父送去京城疏通宮中關系了。僅訂金這一項就讓韓大虎坐蠟了。
“賢弟,如今兄長手中也不趁手,不知道能否寬限些個?”
韓大虎哀求道,按道理李逵應該酌情給予減免。他手里能抵押的田莊和土地,都換錢給了岳父。至于程知節和大姐夫,他們比他更窮,根本就沒有余錢。再說岳父……這位可是破釜沉舟的性格,把能賣的都給賣了,能借的也都借了,要讓他出本錢,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可問題是他也沒辦法啊!
李逵比韓大虎更窮,他還等著訂金去訂購燒鍋之類的器具,要不然他也只能干瞪眼啊!他忍不住問了一句:“對了,你們不是說要疏通宮中嗎?這錢給了誰,晚些給成不成?”
“宮中傳出消息,太皇太后給官家選了馬軍都虞候孟元的孫女為皇后,皇后有一哥哥,和我家大哥熟悉,這錢就是給他幫忙疏通。”韓大虎作為參與者,又和李逵有了利益往來,自然不會避諱,將他們的計劃說了一遍。
可是李逵聽后,卻臉色突變,在劉葆晟和韓大虎吃驚的眼神下站了起來,丟下一句話就往外走:“我不和傻子做生意!”
推開房門,呼啦門口站了十幾人,手中都握著鋼刀,雖說刀沒出鞘,但半拉雪亮雪亮的刀身已經露在了外頭,寒氣逼人。臨近房門的幾個人都蒙面露出兩只眼睛。可眼神中透著狐疑之色,齊刷刷的看向李逵。為首一個老頭,頭發都白了,也蒙著面,還穿著一身缺斤短兩的殘破鎧甲,大聲問:“逵娃子,你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