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人正在吃飯,遇到個沒眼力見的大郎,也是無語了。李逵放在飯碗的那一刻,眉尖子都在跳動著。
“混賬玩意,娘做決定,還要你答應不成?”張氏就差指著李大郎的鼻子質問道:“就說李全吧,娘去你舅舅家,遇到橋壞了,是李全跳在水里把娘背過河去的,那時候你在哪里?你兄弟,為了這個家出生入死,你又在哪里?這時候質問起我來了,有本事你去闖蕩出一番天地來,在來家里充大輩。”
“孩兒不敢!”李大郎面對發怒的張氏,再次慫了。
張氏被大兒子惡心的不行,虎著臉道:“吃飯!”
之后的幾天里,家里倒是平靜。家里有了侍女,李逵甚至連打水洗臉都有人幫忙,頭發也在小娥的搭理下,變得一絲不茍起來,整個人看著也精神了不少。
期間就發生了一件事,五叔來了一趟。李林進門卻沒有受到主人的歡迎,當然李逵如今正生活在極限學習壓力的水生火熱之中,脾氣很差。見到李林的到來,不給茶,不給座,翻著白眼氣呼呼道:“五叔,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梁山我們打不下來,那是個水寨,不是山寨。別聽梁山還以為是一座山,是山不錯,但更是一座島,周圍都是湖面,八百里水泊梁山,那地方大了去了。我們村有幾個人會水?沒到地頭呢,都淹死了,這不是去發財,而是去發喪。”
會水?
百丈村的族人都是山里人,李林也不能例外。他連看到大一點的河都犯怵,更何況李逵說了八百里水泊梁山,這煙波浩渺的場景,想一想就讓人心寒。
不得不說李林,他是百丈村決心最大的成員,甚至沒有之一。他站在原地糾結了好一陣,猛然用拳頭擊掌,發狠道:“某去學。”
見李林匆匆來,匆匆去,李逵這才松了一口氣,這位族叔絕對有毒。從氣質上來說,他甚至比李逵更加有成為悍匪的潛質。
以前是多淳樸的一個人啊!
如今卻兩眼就知道錢,墮落的不成樣子了。
可一轉眼,李林又轉悠回來了,李逵詫異道:“叔,我不會水,教不了你。”
李林卻擺手道:“差點忘了正事,李清還記得嗎?衙門里的捕頭,算是我們同族。論輩分的話,是你叔。”
李逵點頭道:“他怎么了?”
“他托我來問你,他想學炒栗子的技藝,不知道需要多少費用。”李林有點尷尬的憨笑著,糖炒栗子這是李大郎的生計,李清雖說是族人,但是八竿子打不找的族人,卻打著來學藝的借口,實際上是想要買糖炒栗子的秘方。
這不是來買秘方的,而是來搶生意的。
李林剛說完,急忙解釋道:“逵娃子,他說了,學成之后絕對不在沂水縣開店,與大郎搶生意。”
李逵倒是不在意,炒栗子的生意能做多久?心中盤算,他如今不缺這幾個錢,干脆做一次好人:“你讓他來家里幫忙幾天,看看就能學會的技藝,大家還是族人,談什么錢?你也別拿人家好處,說不定這位做小生意做不下去了,轉眼又去衙門當捕頭了。”
李林尷尬的笑道:“哪能呢?”
李逵見狀,心知肚明,這位也是無利不起早的人。
一晃十來天就過去了,又到了他去縣衙接受周元考校的日子。在店鋪門口見到了忙的一身熱汗的李清,這時候哪里還有普捕頭老爺的氣勢,除了抹不開面子,不敢吆喝之外,里里外外都像個做小生意的買賣人。
“清叔,委屈你了。”李逵提前打招呼道。
李清脫下一身公服之后,顯得和善了許多,急忙感謝道:“李逵,還不知道如何感謝,日后但凡有用得上某的時候,盡管說。”
“嚴重了,清叔。我還有事,先走了。”李逵彬彬有禮的樣子,讓李清也有點恍惚,似乎這樣才符合他心目中讀書人的樣子。喃喃自語道:“變了,真的大變樣了。”
在街頭拐角處,李逵在人群中一掃,就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李云。而李云正捏著拳頭,嘴里銀牙咬碎,仿佛抗爭著命運,卻無能為力的窩囊相。心中一個勁的怒吼:“是他,就是他,讓爹爹放棄了都頭的營生,成了一個只會低頭哈腰的炒貨郎,要不是打不過他……”
李云心頭萬丈怒火,卻抵不過李逵的一雙鐵拳。
可是李逵遠遠看到李云之后,心情一下子變得很不錯,他在心底嘿嘿一笑:“看你想要打人,卻縮在一旁不敢動手的樣子,就覺得喜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