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盼這一天好久了。
可惜,京城來的大老爺不配合,根本不給百姓這個千載難得的機會,一聲‘狗賊不得好死’,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口,說不出來,還往外轟人,太可恨了。
但沒辦法,衙門斷案臨時退堂,范純仁本不想節外生枝,但想起來臨出京城的時候,太皇太后高正儀囑咐過自己,有機會的話敲打敲打潁州高氏。
高孝立見狀,心都涼了半截。
因為,他也被區別對待了,大堂之中就留下了范純仁,蘇軾,還有潁州州衙的官員。
他很想把李逵威脅他的事說出來,可問題是,誰信啊!
李逵不過是蘇軾的徒孫,他老師都在沂州呆著呢。蘇軾也不至于為了一個徒孫就腆著臉對高孝立發難。
可是他能夠預料到,賈道全的說辭會對他很不利。
果然,等詢問結束之后,徐讓就匆匆的消息帶給了高孝立。賈道全避重就輕,就說高孝立污蔑的他窩藏縱火罪犯,還有故意縱火貨場的事,其他的一概不提。
這讓高孝立又驚又怒。
驚的是,范純仁竟然相信了。
怒的是,他竟然被死定了的賈道全坑了一把。
散衙之后,蘇軾作為地主,理應給范純仁接風洗塵,以盡地主之宜。
蘇軾準備了家宴來款待范純仁。
高俅眼巴巴的和雙慶一樣在中廳外頭候著,他回想起當年蘇軾在京城的時候,每當蘇軾參加宴會,也是這樣的場面,有點勾起了他的回憶,但他不期待。這不是什么讓他能夠高興的回憶。
誰也不喜歡主人吃飯,自己只能站邊上咽口水的場面,都盼著能一起吃。
反倒是李逵和李云竟然被安排了座次,雖然靠門,但也是讓他們倆個受寵若驚。
范純仁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李逵,他沒有琢磨明白,為什么李逵看著像是個窮人,反正他沒有見過道下河撈魚的富家少爺。可這廝的家底著實讓人匪夷所思,那個被燒掉的貨場的后臺老板,竟然是李逵?
這讓他一時間很難接受。
這廝怎么賺錢的?
不過,宴會開始之后,范純仁就將李逵丟在一邊,不去琢磨,反而勸解蘇軾:“子瞻,這么多年了,在外任職也就罷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回到京城?”
“去京城干什么?”
蘇軾喝了一杯之后,有點上頭,語氣有點沖。
范純仁氣惱道:“當初君實做事是有點武斷,這些我們都已經感覺到了。但是《募役法》不得不廢,這一點你應該明白。”
“我明白,但是為何要和西夏簽訂合約?”
“主弱臣強,不背負罵名如何讓主放心?”范純仁不相信蘇軾看不出來當時的問題。說起來,廢除《募役法》才是舊黨最看重的,其次才是《青苗法》,以及王安石變法的所有內容。但是不得不說《募役法》才是對官員利益侵害最大的一部法令。
因為《募役法》的核心就是,各地的大戶承擔徭役所需要的錢糧,而百姓變成了有酬徭役。和原先的《差役法》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等于是大宋朝堂版的劫富濟貧。
蘇軾搖了搖頭,對范純仁道:“我離開京城是發現自己在京城什么也做不了,反而不如留在地方。可以為百姓做些事,雖然微不足道,但總好過一事無成。就像是范公一樣,做事只問本心,才是我最為尊敬的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