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松年氣地想要把這些個多事的同窗一腳踢下懸崖,你不說,沒人把你們當啞巴。你們這么一說,爺們要是不作一首言志詩還怎么活?
可言志詩哪里是隨隨便便就能寫出來的?
哪一首都是詩人腹稿多年,凝練一次又一次的經典之作?
尤其是他和李逵比試的題目,對他來說,太不利了。他的名字,叫張松年,有兩個字可以作為比試創作的基礎。松,很容易寫,從古到今,寫松柏的詩句很多,出彩也不少,比如李白的:清風無閑時,瀟灑終日夕。
寫年也不難。
而且還可以引申成為倆個意思,一個是春節,另外一個是流年,珍惜好時光。
反正,寫起來也不難。
可李逵這名字太缺德了。
逵。
這個字是啥意思?
三尺厚土層層累,車輪轆轆通八方。
這就是一條路啊!
對張松年來說,還是一條絕路。
張松年搜腸刮肚,想起來古詩詞里有逵字的也不是沒有,《詩經》有一首《周南·兔罝》就有逵字:‘肅肅兔罝,施于中逵’。
這句詩是什么意思呢?
諸侯們抓大老虎的場景。諸侯的武士們將大老虎從林子里趕出來,到大路上下***死它。也有人說是抓兔子,要點臉行嗎,諸侯出城狩獵,怎么可能抓小兔兔?必然要將狩獵的目標定為虎豹老羆,才符合諸侯們的身份和地位。殺條狼回去都跌份。
張松年面如考妣,心說:“爺們這就死在老虎和大路上了,缺德的李逵他爹,起什么名字不好,非要起這么個破名字。”
別說言志詩了,就連普通的詩,張松年也有點抓瞎不已。
‘三尺厚土層相壘,寶馬雕車走八方’這句還是張松年憋了這么久,才憋出來的,不說好不好吧,關鍵是有了上闋之后,寫下闋就容易多了。立意之類的完全不考慮,就為了寫出來糊弄過去的玩意。
可突然間,李逵丟出來一首言志詩,頓時讓他傻眼了。
他是不是也要和李逵一樣,寫一首言志詩?
還是干脆,磕頭下跪,干脆認輸算了。要是他首陽書院的同窗沒有開口說什么言志詩,張松年大可裝作不知道,然后給自己個臺階,抱拳道:“兄臺志向遠大,這大宋的天下還需要你我戮力奮進……”
差不多就行了。
大不了就是輸了,也不是沒有輸過。輸一次,和輸第二次有什么區別?
可是被同窗戳破,頓時讓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整個人都被懸在了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來。
他是說好呢,還是不說好呢?開口就是丟臉,說了,自己這首陽書院首座的身份岌岌可危,威信一旦喪失,想要繼續培養起來,難度不亞于重新豎立一遍威信。但要是不說,豈不是未戰先怯,擺明了是認輸,是投降,膝蓋骨還要不要?
“朱達洋,等送走了這兩尊瘟神,爺們和你不死不休!”朱達洋也就是張松年的同窗,首陽書院的上舍生,這貨剛才第一個說‘言志詩’,簡直就是個豬隊友。
不過朱達洋顯然有著很強的求生欲,他看到了大師兄目光中的陰霾,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說錯話了。至于水平,他完全不相信大師兄能夠碾壓李逵,甚至多半猜測,大師兄的詩作出來之后,肯定要被李逵打臉了。
機智如朱達洋,裝模作樣的偷偷用眼神對視了師兄一眼,隨后略帶悲凄道:“剛才,選錯了題目。”
哈……
別說李逵了,就連張松年都傻眼了,還有這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