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相!恕卑職耳拙,還請使相恕罪!”
要是蘇轍身邊的跟班喊他,劉葆晟根本就不會如此緊張。可要是換成了蘇轍喊他,由不得他不誠惶誠恐了。
在此之前,劉葆晟幾乎是朝堂上是個人都可以呼來喝去的小人物。
別以為三品的將軍很厲害,在朝會的垂拱殿上,劉葆晟站班的地方,都快到大殿的門口了。誰會搭理他一眼?
即便是王家、曹家、高家不少家族靠著雪花鹽大賺特賺,但這些家主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個不入流的奴仆。談生意家族也從來不會出面,而是家中的管事。雖然大家族的管事,一般都是家主兄弟身份,大家族,控制的產業龐大之極。不是親近的人,難以獲得足夠的信任。
兩年來,除了想到自家女兒在宮中,還會時不時讓太監送一些宮中的貢品之外,東京汴梁并沒有讓劉葆晟感覺到絲毫的溫暖。
突然從三品將軍,變成了太師。
劉葆晟的身份還沒轉過來,匆匆小跑到蘇轍面前,躬身就要行禮。
蘇轍也被嚇了一跳,文官是看不起武將,但如果對方已經位極人臣,即便沒有實權,也不會故意端著身份讓對方參拜。
說白了,文官和武將都是朝廷的臉面,誰丟了臉,對朝廷來說都不好看。蘇轍又是個死板的人,對這些規矩守的非常嚴密。
蘇轍急忙攔住了已經習慣了的劉葆晟,急忙道:“太師,還請顧及一下朝廷的體面。”
太師,是朝廷的太師,也是皇家的太師。
蘇轍即便是中書侍郎,但真要說起來,品級上還不如太師。太師、太傅、太保,又稱為‘三公’,是最為尊貴的特進官身。
劉葆晟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太師了。
自己稀里糊涂竟然成了太師了?
可惜不是太尉。
但太師也很不錯了,至少對面位極人臣,太皇太后薨前任命的顧命大臣蘇轍都已經要給他面子了。算起來,朝堂上以后能不給他面子的人已經不多了。
心中頓時冒出個膽大的念頭,以后見到章惇,還要不要害怕?
好在,劉葆晟雖特進太師,但他還沒飄起來,反而誠惶誠恐道:“使相抬舉,劉某惶恐。時刻戰戰兢兢,惶恐得罪了上官。入京城近兩年,原以為能和女兒親近,沒想到一入宮門,便是天人相分,見面都千難萬難,想起來,不還不如在老家做個富家翁的好。”
說起來也奇怪,保守派不喜歡打仗,對外以熊著稱。可是保守派的大佬對武將,還不錯,至少維持了表面的尊重。
改革派激進,動不動就先打一仗,可是不管是王安石還是章惇,在對武將問題上,都表現出很輕慢的態度。尤其是章惇,更是頤指氣使,拿下巴看人。而且,不管是王安石也好,章惇也罷,軍事上的主要依賴還是文官,一個是王韶,一個是章楶。
能聽到蘇轍和顏悅色的問候,這讓劉葆晟心中有種苦盡甘來的酣暢。同時對李逵的感激之情更甚。
要不是李逵的謀劃,自己女兒能夠在宮中站穩跟腳都難,更不要說他如今的太師官職了。靠著蠻橫乖張,是能在宮中不被人欺負。只要有皇帝的恩寵,就不用太擔心小命。但也會讓自己在宮中活成個孤家寡人。
沒有人追隨,自然就沒有好名聲。
面對蘇轍的勸說,劉葆晟這才有了當太師的覺悟,感激道:“使相所言極是,劉某日后定會注意言行。”
“你我走走?”蘇轍突然邀請道。
“使相請?”劉葆晟急忙伸手躬身,示意蘇轍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