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他給我兜著,惹出了麻煩,一人做事一人當……”阮小二覺得有錢人的想法很有問題,他不是那種沒有擔當的人。
“你擔當,拿什么去擔當?你就賤命一條,你知道那天差點被你砍死的人是誰嗎?是沂州的士子,原本是跟著我們一起去京城參加明年尚書省開春省試的舉子,你知不知道省試是什么意思?”
阮小二有種被當成弱智的氣惱,悶頭道:“我知道,不用你解釋。”
“這就好。”李云頓時有種不需多費口舌的輕松,接著道:“他要是死了,你以為就你的命能賠了他的命?做夢,一個士子,從四五歲啟蒙,讀書十幾年,每年的花費是中產人家一年開銷都不止。這么些年下來,你知道要花費多少錢嗎?”
“就你的命,能比得上解千的命?”
阮小二雖很不愿意承認這個結果,但現實是殘酷的,殘酷到他連反駁的想法都沒有。尤其是當李云說:“這還僅僅是建立在解千省試落第的前提上,要是他高中了貢士,進入貢院,繼續在殿試上成功斬獲,你知道你之前的行為意味著什么?”
“殺官造反懂不懂?”
“沒有實力,不要緊,但是應該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吃罪不起。”
“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方能做人上人,這個道理你以前不懂不要緊,以后不懂,這輩子就這樣了。別怪二哥無情,他已經對你夠好了,真要是解千死在你手上。二哥也好,我也好,第一件事情就是將你綁了,連帶著你的賣身契一并給解家,不僅是你,而且你兩個兄弟也是如此。”
阮小二聽到這話,目光中閃過一道戾氣,沉聲道:“你們難道敢殺人不成?”
哈哈……李云大笑道:“你也太小看我們了,也太小看官宦門庭的手段了。不用將你們私下里殺了泄憤,只要解家將你們連帶著賣身契轉賣給礦山,就你這樣的年紀,去礦山不出三年,必死無疑。連帶著你倆個兄弟也要被你一起害死,死了,也是喂狗的命。”
這事不是李云故意嚇唬阮小二,而是懲辦人最好的手段。不用私刑,也不用觸犯刑律,只要按照正常的手段,就能將阮氏三兄弟打入地獄。
阮小二聽到這話,目光中這才閃現出惶恐,但他還是倔強的認為,這是官官相護的手段,鄙夷道:“難道我窮人就沒有了活路?”
“別以為官官相護不好,那是你沒有資格享受這等好處罷了。說白了你就是羨慕和嫉妒,難不成等你成了官之后,還和升斗小民一般生存?”
李云冷笑不已。
阮小二終于發現自己錯了,但悔過是悔過,他是那種自尊心很強的人,自然不愿意低頭。于是詢問李云:“李少爺,不知我該如何?”
“將功贖罪懂不懂?”
李云說完這話,也不解釋,直接提著魚走了。
阮小二卻口中喃喃自語起來:“將功贖罪!”目光再次茫然起來,他的心頭又一次開始痛恨讀書人了,說話總說一半,太累人了。
鄆城縣,東溪村,晁家莊。
年輕的道士站在一群看著就像是匪徒般的江湖人士面前,氣地臉色通紅,口中怒道:“鼠目寸光,鼠目寸光之徒……豎子不足以謀!”
而坐在主人位子上的大漢,卻一臉羞愧,不敢面對道士駭人的目光。
突然,有個穿著船工打扮的丑漢心急火燎的跑進了院子,走進之后先是一愣,覺得氣氛有點凝重躊躇的看了一眼大漢,問:“怎么回事?”
大漢無奈的搖搖頭,反而問對方:“劉唐兄弟,你這心急火燎的跑來,是否是走漏了消息?”
“大哥,且寬心些個,不是走漏了消息。大名府的案子,我們都做下了一個多月,神不知鬼不覺的怎么可能走漏消息,小弟來是告訴大哥一件喜事,大喜事。”
赤發鬼劉唐生的丑陋,笑起來就更丑了,但他卻見不得人看他的目光帶有嫌棄和鄙夷,所以別看他笑的暢快,但眼神的余光卻掃過眾人。發現沒有人嘲笑他長相的表情,這才放下了心。咧著嘴道:“大哥,我們發財的機會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