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剛成年,還是粉嫩的小青年,在垂拱殿上的龍椅上端坐著,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馬虎,正襟危坐。要是以前,他每多做一刻,心里都會不耐煩。但如今大不一樣了,原本垂簾聽政的簾子撤掉了,他皇奶奶的椅子也搬掉了,這垂拱殿上自己成了真正的主人,大宋的主人。
雖說朝會時間有點長,他端坐著也挺累,但興致卻很高。
想到他父皇神宗皇帝,每有慶典的時候,就要親自參與一把,趙煦心中也有點雀躍。
趕場似的從天地祭壇,各處宮殿,太廟里參加一年最為隆重的祈福。忙活了一個月,終于有空閑的時候,他也想放松一次,參加與民同樂的慶典。
甚至裝扮成普通人,混跡在百姓之中,過一把當普通百姓的癮。
他皇奶奶在的時候,趙煦說什么也不敢有這樣的念頭。但如今,在這大殿之上,他是大宋的皇帝,他說了算。
“眾愛卿,慶典籌備的如何?”
“關撲三日,與往年大致相同。”
“朕聽聞先帝在時,參加過慶典,與百姓同樂……”
原本以為,他的這個愿望會被祝福,輕而易舉的實現。但他的話都沒說完,就被左相蘇轍粗暴地打斷了。趙煦高高在上,俯瞰大殿上一點都不給他面子的大臣,心頭怒火中燒。
這個蘇轍,真是冥頑不靈。朕已經不是那個唯唯諾諾,隨隨便便就能讓人擺布的小孩子了。
想到這些,趙煦心頭的火氣上來了,語氣頗為不善道:“朕已經親政,朝堂上的事仰賴諸公,但要說如何當皇帝,如何做好一個皇帝,朕沒必要聽你們的意見,只要學著朕的父皇如何做即可。”
……
長期以來積累的怒氣,讓趙煦的情緒失控了,那種怨氣之下扭曲的臉,如同一團燃燒的怒火,沖天而起。
蘇轍傻眼了,皇帝以前不這樣。他只不過是開了個頭,要是按照以前,皇帝就是提出了要求,要是有大臣拒絕,也會退縮。可是,現在卻突然爆發了起來,這讓他感覺到皇帝變了,或者說皇帝一直沒有變,而是成功的用偽裝欺騙了自己,還有袞袞諸公。
蔡京作為開封府府尹,本來站的比較遠。
沒辦法,大佬扎堆的地方,他也擠不進去。
不過這時候,他倒是有了機會,出了文官的朝班,啟奏道:“臣以為,陛下有愛民之心,不該受到詰難,反而要支持。”
“支持?”蘇轍脾氣一點也不好,挑眉指問蔡京:“蔡府尹,你應知道元旦大朝會之后,關撲日啟,京城是個什么樣的場面。人挨著人,人擠著人,肩摩袂接,項背相望。陛下要是被驚擾了圣駕,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蔡京哪里會負責?再說了,真要是出了事,他可是開封府府尹,都得算到他的頭上。
他站出來,是為了巴結皇帝,是個人被關著養了這么些年,心里頭都會憋屈。既然憋屈了,就需要釋放,皇帝既然提出來要求,與民同樂,滿足皇帝好了。再說了,皇帝又沒說要去大相國寺參加萬姓交易這樣的大集會,安全上即便不放心,隔條金水河總可以吧?
“關撲日,京城各地都熱鬧。比賽可以觀看相撲,購買關撲券,當然,這需要宦官去宮外采買,萬一要是中獎了呢?還能去派人兌獎。”
蔡京說了不少,他就是打算趁著機會難得,好好的在皇帝趙煦面前露一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