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拿著不合他心意的卷子,對章惇說:“這份卷子立意模糊,雖文采不錯,但也不足以二甲靠前。”
“該士子支持變法,且文采尚可,可以上取。”
……
殿試,對于主考官來說,他們已經決定不了什么了。前十的排名,都是宰相,副相等朝堂重臣之間的博弈。
連范純仁這樣的老好人,都下場搏殺了:“陛下,此子文采斐然,還是今科的省試第一名,真要是落在名次太差,恐怕主考官的臉面落不下來。”
皇帝瞪眼看著卷子,他怎么就沒看出來這文章的來歷呢?
他想起來,這卷子似乎是蘇轍推薦的卷子。
可關乎李清臣的面子,這必須要給,省試第一名,他忽然想起來,這不就是范沖嗎?
也不算是外人,和他還是麻友的關系,趙煦學打麻將,陪練就是范沖。就是這家伙似乎很窮,一個勁的贏自己的錢。
趙煦看向了李清臣。
李清臣能說什么?
他就差一口老血堵在了胸口,千不該萬不該,自己竟然把老仇人的兒子錄了貢士,還好死不死的被他選為省試第一名。
他對范沖的文章也有過了解。北宋的文臣,可能是對文章最為敏感的一類人了,他們甚至能夠從文章的布局,看出文章的作者。可誰知道,范沖在黃庭堅門下回爐再造之后,完全就變了一套路數。既然不是黃庭堅的路數,也不是范祖禹的路數,更不是范沖自己的路數。這簡直就是讀書人學兵法……人心都被帶壞了啊!“
可這種事,李清臣能說什么,只能低下高傲的頭顱,對皇帝道:“還請陛下定奪!”
李清臣心很累,他是打落了門牙往肚子里咽。范沖的省試第一名是他定下的,拆開糊名之后就傻眼了。
這時候李清臣要說范沖的人品文章都不足以進士及第,這是打自己的臉。
關鍵是,這等丟人現眼的事,在大庭廣眾之下,李清臣肯定下不去手。
趙煦激動的拿著龍剪刀,他要親自拆糊名,這一刻,他有種天下盡在他掌握之中的暢快,雙眼放光的盯著糊名處。
前十的卷子,第一份已經出來了,潛江士子畢漸。
第二份,太學生蘇過。
怎么回事?
蘇轍和范純仁愣了一下,這卷子……有點古怪啊!
看來自家的侄子也學會了變通。當然,排名第一點沒什么,能進入前十排名就好。
……
第八份卷子,范沖,也是太學生身份。
第九分卷子,馬昱,太學生身份。
還有一份李逵的卷子,早就被拆開了糊名,孤零零的被擱置在了一旁。
三甲排名爭奪正式開始了,李清臣覺得他作為主考官,有必要對蘇過和范沖有所表示:“范沖乃范祖禹之子,其父在元祐年間攻訐同僚無數,不宜拔高!”
至于蘇過,不用李清臣開口,蘇轍這位親叔叔就不能讓蘇過獲得前三甲的名次,這叫避嫌。
果然,蘇轍站出來,懇請皇帝到:“臣請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