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耷拉著腦袋,不敢抬頭。抬杠是沒用的,他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在家里,甭管是誰,都喜歡將自己和李逵去比。結果不言而喻,自然是很凄慘的那種。在外頭,他爹和爺爺也不滿足于當初想要讓李云子承父業,成為一名光榮的捕頭了。
時至今日,李清也看不起捕頭這份賤業。
捕頭,這個一度讓李清覺得頗有自豪感的營生,如今卻讓他如棄敝履般的嫌棄,主要是李家發達了。
但他吹捧高俅的話,卻讓高俅啞巴了。他能說什么,自己真的有經世之才,連皇帝都讓他給驚動了?
這話就算是皇帝金口斷言,高俅也不敢信吶。
自己幾斤幾兩,難道還不清楚嗎?
李逵也明白,不能讓李清和李利德繼續說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恐怕李云都要自閉了。于是,轉身對高俅道:“高兄,你清楚武舉的流程,不如你給我族叔和六叔公說說,需要注意點什么?”
對于京城人士來說,他們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被一個外鄉人給問住。
尤其是在見識方面,更是如此。這關乎到某種流淌在他們身上的驕傲。高俅是街頭混混出身,對于京城的消息更是精通。
武舉雖說是他原先想都不敢想的事,但要說起來,也是頭頭是道:“說起來也簡單,武舉考試也有貼經,但只考《論語》和《孟子》。其次就是兵法,再之是箭術,馬術之類,李云參加過武舉,應該知道章程,但這些都不重要。搏殺武進士的門路只有一條,沙場對戰。”
“按照往年武舉的人數來看,一般都是參加的人數在三百人左右。其中少數會是落榜的士子參加。但他們也有另外一個身份,將門。”
高俅說到這里,李清和他爹李利德的表情就凝重了很多。
將門。
恐怕真不是普通人能夠對抗的強大存在。文官的顯赫在朝堂,但將門的顯赫,幾乎是觸及大宋疆域的各個角落,除了朝堂。
當然有對外作戰的時候也是如此,大宋的規矩,文官做主將,武將當副手。這也就是讓武將在見到文官的那一刻,天生就矮了一頭。這也是為什么文臣只要表現出對武將的愛護,大宋的武將就能用性命去報答。
比如說章楶,這位在西北就是如此。他給予武將尊重,武將回報他的是性命相托。
要不然,章楶在主持慶州防御的時候,手底下的兵力還不足西夏的一半,要是他沒有過人之處,武將們早就造反了。
高俅見李清等人表情凝重,莞爾笑道:“諸位,不用擔心。將門雖是將門,但要是顯赫的門第,怎么會需要走科舉和武舉這條路?顯赫的門第的將門子弟,他們一出生就有了官職,根本就不需要去為個武進士爭個頭破血流。”
“賢侄目光如炬,確實如此。”這個緣由不難猜測,關鍵是如何看出來。李清心緒稍解,他也是關心則亂。李云這家伙年紀不大,閱歷也少。更不是像李逵這樣一個人能打趴下整個山寨的猛人,武舉出頭,他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這也是為什么李清更希望李云能夠繼續考慮讀書參加科舉的原因。
“剛才小侄說的都不是重點,兵法可以在中武進士之后去學,箭術馬術也是如此,但唯獨一樣,武功不行。”高俅道:“武功雖說也是能夠苦練出來的,但天賦很多人都沒有。武舉的關鍵就是最后沙場的對戰。”
“沒有規矩,沒有任何規矩。在起碼的防護之后,就是一場亂戰,三百人,鬧哄哄的在校場,誰要是能夠挺下來,基本上一個武進士的名頭就穩了。因為,殿前司和兵部的官員都會在紗場上只有十多個人能站著的時候,才結束這場亂戰。”
李清張了張嘴,他聽高俅的解釋,雖然長見識了,但問題是他聽著武舉的考試,怎么就那么不靠譜呢?
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而李云的爺爺更是一臉嫌棄道:“這豈不是鄉間打群架的路數嗎?搶親,搶水,都是這個路數。咱老李家有經驗,不虛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