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隨在宮里頭伺候這么多年,李逵是什么樣的人還能看不清楚嗎?
他蹲在李逵面前,老臉和善的笑道:“李逵,咱家對你不錯吧?”
“你好像沒有陷害過我。”李逵開口就有種讓郝隨聊不下去的感覺,但他也不在意,繼續自顧自地說到:“我是老祖宗的人。”
李逵這才抬起眼皮正兒八經的打量起來郝隨,他可不想做宦官的聽眾,當然,他也不可能是個好聽眾。
可看郝隨的架勢,似乎并沒有打算結束談話,且談性頗濃,只能嘆氣道:“好吧,你又想要說什么?”
“宮中兇險,我才不到四十歲,你瞅瞅我的臉,都老成什么樣了?如今要離開陛下,有些事放下了,反而不會像之前那樣怕這怕那,整日憂心忡忡。宦官不是官,是奴才。活地卑微,但咱也是人吧?可你瞅瞅滿天下,有幾個把宦官當人看了?”
說到這些,郝隨的情緒有點低落,他爬到殿前押班的官職,很不容易。只要再升遷一級,就和宮中宦官界的傳奇馮世寧一樣的品級了。
可轉眼就成了空中樓閣,郝隨似乎也為自己感到不值。可他卻笑了,似乎輕松道:“陛下好伺候,可相公們都不好伺候,如今脫離他們,也算是脫離了苦海。可是在京城,咱家還有一點遺憾。”
李逵等眼看著對方,良久,問:“你要借種?”
“我……”
沒說幾句,郝隨被他氣跑了,他就算是真要借種,也不會找李逵這樣的莽漢。
大殿上,雙方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很奇怪的是,邢恕這家伙,竟然這一次也站在蘇轍的一邊。他原先是變法派,被大老王嫌棄之后,轉投保守派,現在成了兩面派。可奇怪的是,批判蔡確,他比誰都積極。
原因就是,變法派曾經的大人物蔡確,是被他一竿子捅下去的。
他總不能承認自己曾經陷害忠良吧?
可即便如此,蘇轍還是非常被動,李清臣咄咄逼人的氣勢,讓他厭惡,尤其是他只問錯,不問功,這等混淆視聽的做法,有幾個官員是干凈的?
氣不過的蘇轍怒斥道:“你如此網羅罪責,豈不是將我元祐功臣都說成是奸佞,難不成要將太皇太后也拉出來算賬。你們這樣做,將宣仁太后放在什么位置,將陛下置于何地?妄開戰端,勞民傷財不說,我大宋好不容易安撫的民心又將被爾等私利,而陷入困紓之中,有多少百姓將妻離子散,有多少百姓將命喪邊塞。”
“可悲的是,你們還為此歌功頌德,個個以為一心為了大宋。大宋不曾虧待你們,為何要陷害大宋?”
李清臣站在蘇轍對面,沉吟道:“西夏乃我大宋之附骨之疽,此傷不治,我大宋冗兵數十萬,如何能解?此賊不殺,我大宋戰馬如何解決?還有陛下,陛下乃仁君,還輪不到你蘇轍來評論。你口口聲聲說陛下好戰事,不體恤萬民,豈不是說陛下是好大喜功的漢武帝?”
蘇轍怒道:“漢武帝有何不好?武帝為漢開疆拓土數千里,為漢一朝消除了北方的隱患,從而打下了兩漢四百年的基業,試問,有幾個皇帝能比得上漢武的?”
“夠了!”
趙煦怒容滿面,從龍椅上站起來,雙眼中的怒火滔天,似乎想要將蘇轍置于死地的怨毒,仿佛一觸即發。
李清臣暗暗高興,他也覺得漢武帝很厲害,相比漢武帝對漢朝的功績來說,他的過,不關痛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