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忙活的功夫,獄卒跑來在獄司蓋瑞耳邊低聲耳語了一陣,獄司蓋瑞虎軀一震,氣勢如虹道:“帶錢來了嗎?”
“沒有!但他說去取錢了,看身上的穿戴應該是禁軍的指揮,剛換班回來,身上的甲胄都沒有來的及換下。”獄卒回答。
獄司蓋瑞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為他掌握的經驗而自滿起來:“我就說,犯官哪有這么干凈的道理?原來是有朋友照應。算了,本官就等著。要是送來的孝敬不能讓我等滿意,再拿捏他。”
高俅結束了宮中的日值,就匆忙趕來,連一身的行頭都沒有換。
他這樣子,怎么可能帶著錢來給李逵打點?
再說了,李逵根本就不是坐牢,他被押入刑部大牢其實是一種變相的保護。李逵才從七品的小官而已,他根本就承受不住向太后的怒火。一旦被針對,李逵就危險了。這也是皇帝讓郝隨將李逵送去大牢的原因。加上高俅之前看到李逵和刑部尚書邢恕之間眉來眼去的偷偷交談,肯定大殿里的事李逵也摻和了進去。
而且,高俅也看出來了,李逵這家伙有事瞞著他。當然,高俅也不嫉妒,因為隨著事態的發展,李逵瞞著他的事前朝進去了宰相、樞密使、刑部尚書、吏部尚書……一大竄的朝堂大佬。尤其讓他疑惑的是,以蘇轍為首的保守派,竟然也沒有下場和章惇幾個針鋒相對。
這樣的場面,要說沒有陰謀,就連想出什么好計策的高俅也不信。而高俅這個小小的殿前指揮,更不敢打聽。只能冷眼旁觀,原以為李逵下獄,李逵的家人總該出現吧?可當他來到刑部大牢外,李家人一個都沒見,他還被大牢的獄卒給攔在了大牢外。高俅急切想要找個知情人了解情況。
原以為,刑部尚書邢恕肯定是和李逵一伙的人,李逵押去了刑部,還能讓李逵吃虧不成?
于是,換班之后,高俅匆匆從皇宮里出來,來到刑部大牢。
可讓他傻眼的是,刑部的衙役也好,獄卒也罷,對他態度頗為冷落,這場面,似乎很像獄卒們面對煩人的親眷,還是沒要到錢的嘴臉。
高俅能怎么辦?
他只好好言好語的穩住了獄卒,轉身就奔向了皇城。他去找邢恕告狀去了,反了天了,刑部大牢竟敢不把他這個大宋皇家蹴鞠隊的教練當人看,他就不信沒人能治得了他!
一來一去,等到天色都快黑了下來。
獄卒慌里慌張的沖進獄司蓋瑞的官舍,魂不守舍地對蓋瑞喊道:“老爺,大事不好了,大老爺來了!”
“我爹?”獄司蓋瑞狐疑的抬起頭來,他爹可從來沒有來過大牢。
獄卒急道:“不是,是憲堂大老爺,他老人家來了。”
“啊——快,快都召集起來獄卒衙役,門口跪迎大老爺。”邢恕自從當上刑部尚書之后,從來沒有來過大牢。事實上,不管邢恕,任何刑部尚書都不會來刑部大牢,這地方晦氣,也沒有要緊的人物,就算是想要見人,讓人提著案犯去大堂就成。
能讓邢恕出馬的人,身份地位肯定不一般。
可沒曾想,刑部大牢這天就關了一位。獄司蓋瑞率領刑部大大小小的獄卒衙役,跪迎邢恕。大宋不興跪拜,而不是完全沒有。當地位真的懸殊到了獄司和刑部尚書這么大差距的時候,獄司蓋瑞在邢恕面前雙腿根本就站立不住,他膝蓋就想被大地托著,這才叫安生。
邢恕穿著紫袍,白玉帶,腰間金魚袋甚是晃眼,他看都沒看小小的獄司,似乎在對空氣說話,冷不丁的問了一句:“我人杰賢弟呢?”
“人杰?”
獄司蓋瑞之前就摸著名冊琢磨用那個重刑犯給李逵點厲害瞧瞧,可名冊上根本就沒有叫‘人杰’的人名啊!
獄司蓋瑞俯首恭敬道:“回稟大老爺,刑部大牢官衙案犯三百六十七人,沒有哪個叫‘人杰’的犯人。興許是小人記錯了,還請大老爺明示。”
邢恕不耐煩的踱步朝著刑部大牢官舍走去,丟下一句話:“就是晌午左右由殿前司送來的李逵,李人杰。”
啊——
獄司蓋瑞嚇得跌坐在地上,他腦子頓時天旋地轉起來,怎么可能?李逵竟然是邢恕的兄弟?這不是禍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