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交情,首先是論長幼有序,是否是世交。只不過這種關系,一般都認識,不用攀附;其次就是論履歷,是否是同一所書院的同門,還有就是科舉是否同場競技;最次的是同鄉之類的交情。陳曠和李逵的交情屬于進一步,能成為鐵磁,退一步是點頭之交的關系。
當然,同場進士的關系,讓他們在很多時候會捆綁在一起。
李逵自然也不能冷落了陳曠,陳曠也會為李逵考慮,低聲拉著李逵道:“人杰,我這藍田的下屬有眼無珠沖撞了賢弟,可畢竟是我的下屬,是否給兄長一個薄面,先等等處置?”
同科進士,拉攏關系只需要寥寥幾句話,但一上來就提要求,這讓李逵對魯平的身份有點奇怪起來,斟酌道:“此賊子是否有來歷?”
陳曠苦笑道:“人杰,這里是藍田,藍田呂氏所在,為兄這個縣令,不過是個過客而已。”
“乾夫兄是說,此人是老呂相公的家仆?怪不得膽大妄為,竟敢當著某的面將我的官身文書給撕了,好大的膽子。”李逵的語氣雖說不善,但看他臉色,似乎挺高興。這讓陳曠很不理解,難道是因為見到了自己?他都不敢往這方面去想,自己和李逵并非深交,但有一層同榜進士的關系在,也不算路人。李逵不針對自己,對陳曠來說已經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了。
就連陳曠就覺得魯平這人太莽撞,就憑借魯平的行為,李逵完全有理由沖到呂氏家中找呂大防去理論,毀掉官身文書這等重罪,可不是一個小小的縣中馬軍都頭能夠承擔得起的罪過。
即便有罪,魯平的罪責也應該由陳曠發落。就算是押解去京城,也由不得李逵動用私刑。
陳曠一方面是為了自己,魯平真要是被打死了,他就兩頭不落好。在官場,肯定和呂氏要有裂痕;另外,李逵真要是殺了人,恐怕也要受到牽連。他想要讓李逵放過魯平,更多的是希望魯平能夠落下一份口供,然后大家臉上都過得去。
當然,一個小吏的死活,陳曠是不在乎的,李逵有理由憤怒,但或許看在呂氏的面子上,會理智些。
可讓陳曠詫異的是,李逵似乎突然轉移了話題:“乾夫兄,你來的正好,早上才獵了一頭黃羊,此時正在宰殺,不如我們邊吃邊談。另外,小弟是陪同監軍郝隨一起來的,他先先行一步,不知如今郝隨是在藍田,還是在京兆府?”
“就在城內!”
陳曠猜測,李逵不愿意吐口,或許是希望呂氏來求情。至于他,恐怕在李逵面前還沒有這份面子。
畢竟,魯平這廝這次作死的讓人無語,做什么不好,非要撕爛文官的官身文書,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看在同科進士的面子上,李逵才沒有發難,陳曠不再多嘴。他也知道李逵的官身文書不簡單,在他派官之前,李逵已經被授予了直秘閣的官職。
雖說直秘閣是個貼職官身,但卻尊貴無比,這是個在皇帝身邊行走的官職,位卑但未必言不重。雖不如起居郎正式,但地位差不多。
而起居郎的官職,一般進士中最為優秀者,也需要三五年之后才會被任命。
可見,李逵已是紹圣甲戌科的領軍人物。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不得不說,陳曠帶來的勞軍物資中,酒不怎么樣,西北的酒渾濁,就像是渭河的水,帶著風沙的痕跡。又比中原的酒更烈一些,就像是西北的漢子,性格豪爽。
“大人,郝公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