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之戰,高俅雖然緊張,但好在他清閑。所有的作戰命令,站前布置都是李逵在做,而他只要不逃跑,關鍵的時候與士卒同甘共苦就行了。
可如今不成了,高俅儼然是步卒指揮,主帥下達了作戰命令,他卻有點反應不過來。不是他怕了,想逃跑。而是他的執行力根本就無法做到和主帥同步的程度。
就在高俅愣神的功夫,呼延灼看不下去了,別過腦袋,低聲對高俅道:“將軍,偃月為兇陣,主殺戮,且攻守兼備。此時,該讓弓手準備提前拋射,弩兵登車劫殺騎兵將帥。”
腦袋被放空的高俅這才反應過來,梗著脖子道:“弓弩提前,準備拋射,弩兵登車劫殺騎兵將帥。”下完這些命令,偷偷摸了一把額頭的虛汗。沒辦法,他之前參加的戰斗,都是李逵下令,李逵做出戰場反應。
偃月陣他知道,兵書里都說了。
可問題是戰場上立馬要用出來,高俅還是頭一遭。
就像是學生剛學完課本,第一次做題,就被按著腦袋要考試,誰來都懵圈,高俅也是如此。
當然,呼延灼是將門出身,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何在戰場上殺死敵人,所有殺人技法,指揮軍隊作戰的戰術,都已經刻在了腦子里,烙在靈魂深處。對他已經不需要考驗學識了,而是近乎本能的反應。
李逵選擇的戰場寬闊,沒有了河谷狹小利于步兵阻殺騎兵的地理優勢。黨項人全民皆兵,士兵和武將都對戰爭有著很高的理解。騎兵沖擊本陣,看到宋軍的陣勢,頓時改用騎射。在宋軍弩弓手的互射之下,互有損失,相比之下,黨項人吃虧很多。但對于兵力**倍于宋軍的黨項人來說,任何損失都是不重要的,只要能夠刺探出宋軍的真實戰斗力,對于梁乙述來說死幾百人,上千人,這都不重要。
黨項騎兵并沒有急著沖殺到宋軍面前,而是在靠近宋軍軍陣前不到百步的距離開始拉弓射箭。
嗡嗡嗡的弓弦聲被戰馬嘶鳴和奔騰掩蓋住了,但卻掩蓋不住哪些從空中落下,噬人性命的箭矢。
“舉盾!”
呼延灼見高俅指望不上,干脆就奪過了高俅的指揮。對于這種以下犯上的行為,高俅并沒有表現出極大的不滿,也沒有要阻擾的意思,傳令官見狀,立刻下達了命令。
他甚至有點思緒不在戰場上,也不是說完全不在戰場上,而是好兄弟李逵不在身邊,讓他有點沒著沒落的心慌。
叮叮當當
黨項人的箭矢從空中落下,有被盾牌彈飛的箭矢在軍陣之中亂竄。這種四處亂竄的箭矢對軍陣的危害并不大,邊上的士兵就算是挨上了,失去了最大動能的箭矢也只能給防護嚴密的宋軍帶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傷。
最怕的就是拋射的箭矢直不楞登的從空中落下,本著鎧甲最軟的地方去,一頭扎進肉里,刺穿身體。真要是被這種箭矢中招了,士兵能被射成刺猬。好在騎兵拋射威脅有限,騎兵的弓本來就輕,不如長弓的力量足。
呼延灼見狀,立刻命令弓弩兵蹲下,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用頭頂的頭盔,還有肩膀上的鎧甲抵御箭矢的攻擊。
悶哼聲此起彼伏,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有數十個倒霉蛋中招。
好在傷勢似乎并不重,這讓高俅暗暗松了一口氣。但即便這樣,也讓高俅著急起來。黨項人多,宋軍人少,拼消耗宋軍真的拼不起,要是時間長了傷亡到一定的程度,宋軍就危險了。感受到戰場的威壓之后,呼延灼漸漸的習慣了戰場的強度。
扭頭對高俅道:“大人,不用擔心,黨項人不能持久。”
黨項人是個快手,這是宋軍都知道的屬于黨項人的作戰風格。打起仗起快,進攻起來快,撤退逃跑起來也快。但眼下的局勢,似乎對自己很不利,高俅狐疑地問道:“是弓弩攜帶不足嗎?”
“不同于鐵鷂子,黨項的普通騎兵攜帶的箭矢不會超過兩壺,一般情況下,只有一壺箭。”呼延灼解釋道。
高俅瞪眼不敢相信道:“這么少?”
“已經不少了,仁宗皇帝的時候,黨項人用的箭矢更少。甚至往往戰場上連騎射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