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么對頭。”三叔公擺擺手道。
家丑不可外揚。再說李利德真不能算是三叔公的對頭,他們是親戚,只不過李利德之前一直被三叔公壓在他的屁股底下,動彈不得而已。說白了,這是家里頭老兄弟之間為了面子的鬧騰,算不上敵對關系:“老頭子和李云的祖父也是兄弟,這么說吧,老頭子原先在族里說一不二,是族長。”
說到這里,三叔公傲然的挺起胸膛,表示自己很有威嚴的樣子。
繼續道:“可老頭子沒有官身,萬一要是李利德,也就是李云的爺爺有了官身,族里頭議事的時候,到底是聽我的,還是聽他的。往后的日子就難了!”
趙煦秒懂,這和爭奪皇位是一樣一樣的,如果他不是皇帝,或者從皇帝的寶座上被趕下來了,會多凄慘,他都不敢想象。
趙煦當即保證:“老前輩且在京城住著,小子幫你打探消息。萬一……”
“萬一要是……唉……”三叔公長嘆一口氣道:“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老頭子就暫且在京城躲一陣再說。”
趙煦嘴角不露痕跡的會心一笑,一條禍水東引的‘毒計’在他心里開始醞釀出頭緒。
為什么就不愿意住在京城呢?
開封汴梁城,天下最為富庶的城市,可以滿足任何一個人對于奢靡生活的任何需求,難道京城不香嗎?
非要去京東東路的老家窩著?
這個問題趙煦很想質問三叔公,但又怕三叔公說出讓他失望的話。對趙煦來說,能夠有一個對他毫無敬畏,卻又猶如師長般教導他如何處理政務的尊長,真的很不容易。
趙煦的老師們地位很高,畢竟是皇帝的老師。
但實際上,趙煦從小到大的老師,給他的感覺都不好,甚至一個壞似一個,有些根本就不教授他學問,只是糊弄他也就罷了。但有些人就很可怕了,一個勁的提醒他,新學害人。新學就是王安石為代表的學派。實際上,他們是將自己的政敵潛移默化的讓趙煦產生對其的仇恨。比如說程頤,范祖禹,都是不遺余力告誡他,變法派是洪水猛獸。
好在他叛逆期來的比較早,還在皇宮里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想法,這才讓這幫老學究沒有發現。可后來,他越琢磨越感覺不對勁,似乎自己成了這幫人手中的棍子,想欺負誰就用大棒子打誰。
以前,他想不到這一層,自然無所謂。
可如今,他學會了三叔公的人生哲學之后,立刻就洞悉了這些人的陰謀詭計。
不得不說,連老師都想要坑一把的趙煦,已經出師了。
翌日,小朝會。
垂拱殿上,李清臣一掃往日的頹勢,盯著曾布不停的琢磨著什么。
曾布抬頭看了一眼心情似乎不錯的皇帝,對邢恕使了使眼色,邢恕會意,做了個不起眼的手勢,頓時有御史出班啟奏道:“陛下,我天朝鄜延路大勝西夏犯境之敵,斬首一萬五千余,俘虜八千五百余,此戰打出了我大宋之天威。然樞密院卻暗扣大臣奏章,讓有功之臣寒心,臣以為,李清臣因私怨,罔顧朝廷法度,臣請彈劾樞密使李清臣。
皇帝趙煦臉上的笑意凝固了,什么情況,邊境打了打勝仗,你們倒是吵了起來?
還能過幾天安生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