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突如其來的攪局者,邱宣懷表現出穩重不驚的氣度,并沒有慌亂:“這位大人可能誤會了,本號是經過宣撫使衙門允許的商號,購買的戰馬也是受傷的戰馬。這些馬很多都是運送去中原送去湯鍋宰殺的肉馬,并沒有老丈說的什么戰馬。”
就章楶的身份,在西北誰敢用搪塞的話來糊弄他?
匯通錢莊章楶知道,在大名府還見識過這錢莊的氣派。但是在西北,似乎沒有錢莊的分號啊!至少章楶離開西北之前,匯通錢莊的分號還沒有開過來。
可這匯通錢莊的掌柜,似乎吃定了他似的,就欺負他看不出戰馬和馱馬區別。對著章楶這位對軍中非常了解的老人胡說八道,信口開河。
章楶冷哼的用精光透亮的小眼珠子盯著對方,邱宣懷心說,你就算是把眼珠子瞪瞎了,都沒用。良久,才咬著后槽牙問:“這匹馬是什么傷?”
“膝蓋碰了,可能傷了蹄筋!”邱宣懷翻著白眼道。
章楶被氣得不行,你家戰馬的蹄筋往外翻的?遇到個沒有見識的文人,還真讓他給騙過去了。但是他章楶是誰?火眼金睛的大能人,能讓一個奸商的話給哄騙了過去,門都沒有。從鼻腔里噴出一聲冷哼,章楶追問:“可是必死之癥?”
“傷口不愈合的話,活不過三月。”邱宣懷會怕個突然冒出來的老頭子?要不是他看章楶氣度非凡,根本就不可能搭理對方。廢話,三個月,整條馬腿就爛光了,還能活下來?
章楶又問:“這匹呢:”
“屁股中箭,可能是毒箭,興許明日就死了。”
“一派無言,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章楶氣咻咻地對身后劉延年道:“老夫今日就去會一會這呂惠卿,看看他為何敢膽大包天?”
徑直去了延安府的府衙,章楶攔住了要去稟告的衙役,徑直走入衙門之中。在二堂和花園之間的回廊下,章楶似乎聽到有人在高談闊論,走了兩步,他卻停下來腳步,靜靜的聽了起來。
有時候不住搖頭。
有時候蹙眉不已。
良久,開口說話的那人已經講到了尾聲,指著輿圖道:“呂公,師叔祖,如今雖然不是滅西夏的最好準備,但卻是滅西夏最合適的時間。”
聽到這里,章楶再也忍不住了,邁步走入了花園中的亭子里,指著開口的黑小子問:“小子,我問你,西夏的痛處在哪里?”
黑小子連想都沒想,直接冷笑道:“橫山!”
章楶眼前一亮,隨即道:“天都!”
然后兩人異口同聲道:“一線。”
連起來就是——橫山天都一線。
章楶隨即爽朗的大笑起來:“黑小子,有點貨,還不錯。”
李逵早就認出來對方的身份,在西北能穿紫色官袍的人也就三五個,而章楶無疑是能力最強的一個。他緊走兩步,躬身道:“后進學生李逵,見過章學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