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吏部尚書楊畏也看不下去了,冷冷的看著吏部右侍郎田沛。
他雖說是尚書,但是左右侍郎要說真的以他馬首是瞻,他也不信。至于田沛是什么人,楊畏再清楚也不過了,曾布的兒女親家。原本,楊畏也沒有想要和李逵過不去,吏部之前在朝會上跳出來指出李逵的過錯,顯然是繞過了楊畏。
此時,李逵占據了絕對的優勢,按照他的習慣,接下來是要痛打落水狗的時候。沒想到楊畏站出來,咳嗽一聲道:“吏部屬官人浮于事,尸位素餐。陛下,臣不察,至屬下肆意妄為,陷害朝廷忠良,還請陛下責罰。”
之前要趾高氣揚的吏部郎官,看到吏部尚書楊畏將他定性了,頓時嚇得臉色一白,回頭看向了右侍郎田沛。真要是被按住了罪責,貶謫都是幸運,丟官都不是不可能。
可惜,田沛根本就沒有幫他說話的意思,反而動也么動,雙目微微閉,似乎是在養精蓄銳。
自始至終,李逵都沒有問對方的姓名,吏部的官員對沒有根基,連皇帝都沒有見過的官員儼然是天。但是對于天子門生,簡在帝心的李逵來說,和吏部關系好不好,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他當初在皇城里貼官是直秘閣,職官是少府,雖說是小官而已,但都是皇帝越過吏部給的官職。根本就沒吏部什么事。
京察對其他地方官員來說是道坎,但是對李逵來說,就算是政績評為下下,又能奈我何?
就算是沒有皇帝的賞識,只要大臣認識的足夠多,有人舉薦,李逵一樣能夠平步青云。吏部還是對他沒辦法。大宋的官場就這么古怪,吏部考核只有對沒有根基,沒有知名度,沒有大人物賞識的實干派有很大的約束力。
可是李逵不在此列。
這時候,皇帝趙煦也有點哭笑不得,問楊畏:“楊卿,李逵錯過該如何處理?”
楊畏躬身道:“陛下,臣以為李逵大義在先,無錯。至于錯過交接,陽泉縣縣尉狄安罔顧百姓,只考慮自己的安危和富貴。往小了說,是不顧大局。往大了說,是貪生怕死。此人人品不足以享朝廷恩典。”
“狄安是進士嗎?”
“不是!”
“既然不是,就削了他官籍,永不錄用。”
自始至終,李逵站在了大義的最高點。攻訐他,只能是引火燒身。因為他有功績,又有大義,朝廷沒有理由讓李逵被打壓。真要是如此是非不分的話,恐怕朝廷的威信也將受損。
狄安被奪官?
也是他倒霉,當大人物的馬前卒。按照吏部原先的考核,狄安在陽泉縣任期滿了之后,就會升遷,委任為八品縣令,算是升官了。
沒想到飛來橫禍,升官不成,還丟了官籍。
可李逵并沒有打算放過狄安,狄安不是沒有別的處理辦法,怪就怪這家伙太自以為是了。原本在鄜延路就能妥善解決的問題,只要狄安上報給延安府知府,鄜延路宣撫使呂惠卿,以鄜延路的名義起草一份公文就能解決李逵和狄安的難題。
可這貨卻要將事情搞大,李逵覺得這貨肯定對自己帶有濃濃的惡意,放過他,豈不是便宜他了?
不成,要是狄安真成了百姓,李逵身為官員,去狄安找報仇,有欺壓百姓的嫌疑。別說他了,當年章惇他爹門人在鄉里欺壓百姓,連累章惇只好辭官。可是官員欺負官員,不叫欺負,叫磨礪。說好聽點,是給鍛煉被欺負官員的能力。
李逵急忙開口道:“陛下,楊尚書。下官以為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楊畏瞪眼不解,心說:“你都恨不得弄死狄安了,這會兒卻給狄安說話,腦子壞掉了吧?”
可李逵腦子怎么可能壞掉?
他也不打算裝出悲天憫人的樣子,反正裝出來,裝出來也不像。只是裝出憨厚的誠懇樣子,痛心道:“有道是懲前毖后,治病救人。臣以為,官員沒有做好,不是他做不好,而是沒有機會做好。臣以為,狄安雖有錯,但他恩蔭官是父輩為大宋的立功之恩典,如此剝奪,讓祖宗蒙羞。有道是,知恥而后勇。想必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定然會對朝廷感激涕零,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