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布長嘆道:“本官對李逵不熟。”
他說這話,似乎把自己撇干凈了,仿佛邢恕和李逵有多熟悉似的。李逵就在對付向太后的時候,確實和邢恕合作了一把。期間,因為章惇等人的加入,邢恕很快就將李逵拋之腦后,不去理睬。他堂堂二品大員,怎么可能去和小小的從七品文官稱兄道弟,說說也就罷了,連他自己都沒當真。
邢恕張了張嘴,瞠目結舌的看著曾布。他想通過接近皇帝,讓他輕松獲得高官顯貴的身份。但是皇帝似乎在接見了他一兩次之后,就徹底對他失去了興趣。這讓邢恕非常著急,要不然也不會和曾布混跡在一起。
幾天后。
太廟獻俘。
李逵雖然在火炮的威力上,讓趙煦有點小失望。但這種失望情緒僅僅是因為趙煦的期望值太高的原因。趙煦又不是那種很昏庸的昏君,要是大宋真有了能夠徹底改變宋、遼、西夏實力的武器,恐怕大宋就不可能在西北磨刀霍霍的專心對付西夏了,遼國肯定也無法容忍大宋擁有改變和遼國實力對比的武器出現。
到時候,大宋就要面臨西夏和遼國兩個對手。
單挑都不能按死西夏,要是加上個遼國,恐怕大宋的邊境真的要岌岌可危了。
而且防御遼國的北方禁軍,根本就無法和西軍的戰斗力相比,快七十年沒打仗了,如今連皇帝都不敢想一旦真定府周圍發動戰爭,布置在這一線的大宋禁軍會是什么鳥樣子。甚至,皇帝擔心在河北的十幾萬大軍,神奇的沒了。這還真不是他瞎想,而是確實有可能發生的事。他爹當政時期,地方禁軍吃空餉嚴重,就派遣過官員清查過禁軍的人數,但因為底子爛的觸目驚心,神宗皇帝都不敢徹底清查。只能殺幾個倒霉蛋,草草了事。
最近幾十年里,大宋將大部分作戰資源都傾斜到了對付西夏的西軍之中,一旦遼國參戰,河北一帶恐怕真的要面臨節節敗退的窘境了。沒有多余的錢糧,加上不打仗,當兵的心思浮動,當官的恐怕更是如此。
嗚嗚……
牛角號低聲的聲音,將太廟獻俘的沉重感一下子就平添了積分凝重之氣。
李逵身為有功之臣,在獻俘如此重要的慶典過程之中,獲得了一個讓將門子弟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燒起來的差事。給皇帝當御守。就是御駕親征的時候,皇帝戰車上的武士。這本來是將門的專寵,卻被個文官搶了,能不讓人生氣?
原本皇帝想讓李逵駕車的,可是李逵會騎馬,但是不會駕車。也不是說不會,在西北戰場上,他也干過,就是在鬧市他真沒這份技術。
站在皇帝出現的御駕馬車上,扶著車轅,李逵低頭怔怔地看著車轅上漆面上的一道裂縫,偷偷的掐了掐馬車上的黑漆,發現有點脆裂,沒用力,就禿嚕了一塊。旁邊騎馬跟隨帝駕的韓德勤要不是在儀式中不敢開口,換個地方早就開罵了:“皇帝的車也是你能剝漆皮的嗎?這手為何如此之賤?”這也不能怪李逵,主要是皇帝多高的身份,乘坐的馬車的漆皮竟然有些開裂,這還是富足的大宋嗎?
當然,這也不能怪皇帝,主要是這事趙煦也不知道。宣仁太后垂簾聽政之后,趙煦就只能在邊上聽的份。
而宣仁太后高氏還是以節儉出名的太后,加上她根本就沒有出宮巡視的做派,皇帝的車駕放在宮里頭,一放就放了十年,連維護的事都省了。等到皇帝要用的時候,才發現,似乎有點配不上皇帝的身份。但太仆寺也沒辦法,只能擦干凈讓皇帝先湊合用著。
好在,獻俘開始之后,很多人的目光都被黨項俘虜的奇怪步伐給吸引住了。
“這位兄臺,這黨項人是什么路數,看著似乎是一條腿長,一條腿短,走起路來一顛一顛的,頗為奇怪。”
“這伙人像是瘸子?不會是戰場上跑不過別人,才被西軍給俘虜的吧?”
“傻話,黨項人多騎兵,肯定被打下馬來之后,摔斷了腿。要不然怎么會這樣?”
“不會是所有人都摔斷了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