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殺朝廷命官嗎?
借他兩膽子都不敢。
邢恕篤定的想到,他連李逵黑黢黢的臉更黑了都沒有發覺,反而高傲的如同一只巡視自家領地的大公雞,站在李逵面前傲嬌道:“人杰,你是個人才,可惜你不懂為官之道,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嗎?”
“我犯錯的事多了去了,你說那一次?”
李逵冷笑起來,他這話絕對不假,問題是很多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冒犯了誰?離開京城之前,他是朝堂上最紅的辣子雞,天章閣直學士,從三品文官。他有必要去在意嗎?
離開京城之后……放飛了自我后諸事順心,比當官開心多了。官場就像是個囚籠,無時無刻的讓深陷其中的人被磨平了性格棱角。
脫離囚籠之后,李逵真的可以做到隨心所欲。
如今他不在乎犯錯,或者說一不小心得罪了人。
反正,他得罪不起的人有,但絕對不在京東東路這片地頭上。在京東東路,誰說了都不好使,他才是這片轄區的主事人。
邢恕愕然地看向李逵,他用近乎說教的語氣對李逵說話,可李逵死不悔改的樣子,著實讓他生氣。不由調門高了起來,尖聲道:“李逵,你不再是皇帝跟前的紅人,朝堂上再也沒有你的位子,你難道還不知道收斂?”
“收斂什么,對你搖尾乞伶嗎?”
李逵突然哈哈笑起來:“邢恕,自從我第一次在刑部大牢見到你,就知道你這家伙不明形勢,奸詐有之,卑劣有之,但卻看不透大勢所趨。你以為你來登州是皇帝給你個肥差獎勵你呢?你是被舍了的棄子,你雖然和楊畏一樣卑劣,可人家眼光比你好,謀劃比你強。反倒是你,如同跳梁小丑般的可憐蟲而已,別以為自己是什么二品高官,我呸,爺也是穿紫袍的侯爵,收起你那點可憐的自卑,這里是登州,不是京城。登州境內,天王老子來了,也得聽我安排。”
或許是被李逵的言語刺激了,更或是根本不把李逵放在眼里。要不然,他在李逵下船之后,邢恕也不會去故意挑釁了。
這種想法,要是尋常情況,尋常人,自然不用擔心。
邢恕是宣旨大臣,更貼切的說是欽差大臣。
不過,他這個欽差大臣的職權比較小,無法懲戒貪官污吏,也無法調動地方府庫,屬于那種專事專干的跑腿活。
即便是最沒權責的欽差大臣,也還是欽差大臣,邢恕就把自己當成真欽差,見官大三級。
遇到李逵這個不識趣的,更是火冒三丈。指著李逵怒道:“李逵,你已經落魄成這樣,還有朝廷大臣的風儀嗎?大言不慚,敢冒犯本官,本官告訴你,我是欽差,來宣旨的,李逵聽旨——”
李逵沒動彈,大宋宣讀圣旨,還不至于下跪,見到皇帝也不用如此。
這規矩是從元朝開始的,大宋可沒這等規矩。
不要用下跪是真的,但起碼的尊重也需要,至少聽圣旨的時候要躬身聆聽,不能像李逵這樣,傻呼呼地站著。
“李逵,你敢藐視朝廷,藐視圣上——”
見李逵毫無反應,還對他冷笑。邢恕的音調再次拔高道:“李逵,你敢反了不成?”
說話間,李逵一把奪走邢恕手上的圣旨,看也不看丟給了身后的公孫勝。說起來也奇怪,公孫勝在道宮里做的好好的道官,聽到李逵招攬了梁山之后,連官都不要了,跟著來到了登州,也不知道這家伙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