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授吞了口唾沫,艱難道:“過些日子。”
“也好,我軍要出征,你也可以做個見證。”
李逵說完,攙扶著并沒有喝多少,卻已經醉醺醺的章授回房休息。
兩天后,登州海港,三首巨大的戰艦升帆準備遠航,突然,從苦役之中有個人沖出來,跑到了章授地面前,哭喊道:“仁和,我是邢恕,我是邢恕啊!你是來救我的對不對?”
看著邢恕宛如抓住希望稻草般的目光,章授看向了李逵,后者不為所動,章授無奈嘆了口氣,對邢恕搖了搖頭。
邢恕指著章授怒罵道:“亂臣賊子,沒想到你也竟然背叛了大宋,背叛了朝廷。”
“我……”
章授百口莫辯,只能躲閃邢恕怒火中燒的目光。尤其是他看到邢恕在地上朝著李逵爬的那個過程,腦袋里轟然不知所措,他恐怕這輩子都想象不到,人怎么可以卑賤成這個樣子,而且這個人還是天下身份最為尊貴的讀書人。
邢恕的卑賤,讓章授看著都臉紅,仿佛他跟著邢恕一起丟人了,在一群武夫面前,永遠也抬不起頭來。
李逵扭頭,雙目如電般盯上了邢恕,冷冷道:“殺了他,祭旗!”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的規矩,大軍出征,總要沾點血。
邢恕沒想到是這么個結果,他忍辱偷生,背負著被鞭打,服苦役的屈辱,最后還得落個身首異處的結果,他不甘,更是肝膽俱裂不已。攤倒在了地上,隨即又像是一條狗似的往李逵跟前爬著,口中痛苦流涕:“人杰,哦……不,李大帥,李大王,我錯了,別殺我,求你給我一條活路,一條活路。我邢恕給你做牛做馬,您老高抬貴手,就把我當成一條狗,一條老狗放了可好!”
“拖下去!行刑!”
“救命!”
“李逵,你不得好死!”
……
邢恕臨死前的求饒,確實惡心了章授,他無法想象,像邢恕這樣在京城都能橫著走的官員,會如此沒有氣節。臨死之前,宛如一條被打斷了腿的野狗,看不到一丁點讀書人的風骨。他無法想象,一個讀書人,竟然能夠卑賤到如此境地。
隨后的幾天里,章授登上了李逵的艦隊,從登州出發遠航。
船上的顛簸,哪怕是在內海之中,也讓他感受到了胸中翻江倒海的眩暈,等到他在某天稍微感到好一些的時候,船上的水手告訴他,要打仗了。
章授急忙跑到船上的指揮艙見到李逵之后第一句話就問:“到遼東了?”
李逵頭一次在熟人面前有點抬不起頭來,他制海圖,還抓來了大食國的船長,弄來了大食商人的觀星術,還制作了最為先進的六分儀,但是因為數學不過關,船隊走偏了……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國度,但是李逵這種嘴巴死犟的人,會承認自己的失敗?
當即改口道:“這是我們第二個目標,算他們倒霉,早晚都要打,不如這頓打早挨些!”
“這是哪里?”
“像是高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