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射日箭,幾乎從未落空。
如今,卻在一個不知所謂的女子身上,落空了?
蕭定南怒目圓瞪,也不猶豫,立刻開弓滿弦,接連射出三支射日箭。
三支長箭,帶著毀滅之勢,追魂之音。
只見這個不知所謂的女子,在三支長箭中間,仿佛翩然起舞。
旋轉,跳躍,翻騰。
她的灰色長裙烈烈飄揚,如同盛開的雪蓮。
她手中的長劍銀光閃閃,寒氣森然。
數息之后,凌灰翩然落地,三支射日箭,竟只剩碎屑。
雖正是劍拔弩張之時,但城頭的將士,竟忍不住喝起彩來。
凌灰回身向城頭將士招招手,好不得意。
蕭定南大怒,哇啦哇啦一陣高喊,只見契丹的弓箭手,全部對準凌灰。
這些弓箭手,少說有百來個。
凌灰劍術再高明,也難以一敵百。
況且,凌灰懷中有孤女,身后是手無寸鐵的難民。
果然,凌灰顯然也感覺不妙。她皺著眉頭,撅著嘴,扯著嗓子不滿地大叫起來:“人多欺負人少啊?你們怎么這樣打仗呢?這哪里有江湖道義呢?……”
戰場自然不是江湖。
江湖本來也不是什么溫情之地,戰場更加是你死我活,勝者為王之地。
什么道義,什么廉恥,不過是君子的一廂情愿。
但這個世界,君子又有多少呢?
即使是君子,也未必能保證,一生一世,不改初衷。
對權勢,地位,名利的追求,是所有人,骨子里的欲望。
只不過有些人,躲躲藏藏。
有些人,明目張膽。
戰場上的謀城謀國者,就更加肆無忌憚。
果然,凌灰嘟嘟囔囔的抱怨,根本無法改變,契丹軍中,百箭齊發的結局。
百支穿云箭,浩浩蕩蕩,鋪天蓋地,如傾盆大雨,轉瞬就到了凌灰眼前。
凌灰神色一冷,露出前所未有的肅然神色。她將懷中女孩放在地上,毅然向前兩步,將手中長劍狠狠向前一劈。
只見,長劍瞬間斷成數截。
百支浩蕩的穿云箭,瞬間化成飛灰。
契丹鐵騎,只感到巨大氣浪迎面而來。
氣浪之中,分明空無一物。
但又分明,夾雜著千刀萬劍。
這些刀劍,無影無形,刺穿了契丹鐵騎的戰甲,刺入了契丹軍士的血肉。
一時間,契丹軍士人仰馬翻,個個重傷掛彩,叫苦不迭。
而凌灰,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面色慘白,一口鮮血噴出,仿佛耗盡了精力。
凌灰中毒又受傷,本已大不如前。如今她又強行化氣為劍,簡直是自尋死路。
果然,凌灰仿佛強弩之末,她踉踉蹌蹌,一頭栽倒。
栽倒之際,凌灰仿佛看到,小小的女孩,哭著向她跑過來。
凌灰又似乎看到,玄郎向她跑過來,還大聲地喚著她:“小灰!小灰!”
凌灰在心中暗暗罵道:你是在養狗啊?
昏天黑地的眩暈,向凌灰襲來。以至于她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
在這個幻覺里,瓦橋關的城門被打開,石守信帶著騎兵殺了出來。本來倒地呻吟的契丹鐵騎,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這個幻覺,凌灰還來不及細細品味,就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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