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修搖了搖頭道:“那是賈公子的事情,寧某要買宅子,只能夠提供這么多銀錢了。”
賈禎直想破口大罵。
“寧朋友不要欺人太甚了,三百五十兩簡直是打發叫花子。”
寧修笑了笑道:“方才賈公子說這宅子光是買下就花了五百兩?”
“當然!”
“然后修建假山、池塘又花了五百兩?”
“不錯!”
“敢問令尊一年的俸祿是多少?購置這么一套宅子得花掉多少年的俸銀?”
知府月俸是十六石,年俸一百九十二石,折合白銀四十三兩。
也就是說,如果僅僅靠俸祿,這套宅邸賈知府要不吃不喝二十三年才買得起。
賈知府有沒有二十三年工齡寧修不知道,但他知道賈知府絕不是兩袖清風的模范官員。
清官不會花五百兩購置豪宅,不會花五百兩購置假山,修建池塘水榭。
打蛇打七寸,寧修這句話可謂毒辣,一針見血。
如果賈知府現在還在任上,寧修當然不會這么說。
他雖然和張家關系不錯,但到底是一介白身,揭父母官的短不是找死嗎?
但現在情況不同。
賈知府得丁憂守孝,其間必須去職,自然會有新的知府來赴任。
寧修完全不用擔心賈家報復。
他是在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也是一種壓價的手段罷了。
賈禎此刻臉都氣綠了。
讀書人有讀書人的講究,當官的也有當官的規矩。
寧修這話等于是壞了規矩。
當官的哪個沒有點灰色收入,擺在明面上說是幾個意思?
而且這廝砍價也太狠了吧,別人都是攔腰對半砍,他是砍到腿肚子了......
但張懋修就在旁邊,賈禎又不好發作,只得冷冷道:“寧朋友未免有些過分了吧,這個價格賈某不賣!”
“賈公子當然可以不賣,不過若是湖廣巡按御史巡查至江陵問起來這宅子是誰的,賈公子就一點不擔心嗎?”
“你!”
賈禎吸了一口涼氣,攥緊拳頭道:“懋修,你便不站出來說兩句嗎?”
張懋修搖了搖頭道:“我只是牽個線搭個橋,又不是我要買宅子,說多了恐怕不妥吧。不過張某覺得寧賢弟還是很有誠意的。”
賈禎:“......”
見張懋修和寧修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賈禎的肺都要氣炸了。
可他能怎么辦,為此得罪張懋修嗎?
這樣可是得不償失。
父親大人是丁憂,又不是致仕,三年守孝后還是要起復的。
得罪了張家,吏部那里肯定會刁難,若是派到窮鄉僻壤去做官那還有什么油水撈?
看張懋修的態度明顯是站在寧修那邊,看來是得咬牙出血了。
“三百五十兩就三百五十兩,不過寧朋友得付現銀,一次性付清!”
寧修點了點頭道:“這個好說,我拿銀兩賈公子拿房契,一手交錢一手交契,錢契兩清,概不相欠。”
“......”
賈禎怎么覺得是他在上趕子求著寧修買房?怎么好像他才是弱勢的那一方?
而且這個寧修,怎么感覺賤賤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