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宗之初,以鹽法日壞,令大臣王瓊、張憲等分道清理,而慶云侯周壽、壽寧侯張鶴各令家人奏買長蘆、兩淮鹽引。戶部尚書韓文執不可,中旨許之。織造太監崔杲又奏乞長蘆鹽一萬二千引,戶部以半予之。帝欲全予,大學士劉健等力爭,李東陽語尤切。帝不悅。健等復疏爭,乃從部議。權要開中既多,又許買馀鹽,一引有用至十馀年者。正德二年始申截舊引角之令,立限追繳,而每引增納紙價及振濟米麥。引價重而課壅如故矣。
先是成化初,都御史韓雍於肇慶、梧州、清遠、南雄立抽鹽廠,官鹽一引,抽銀五分,許帶馀鹽四引,引抽銀一錢。都御史秦纮許增帶馀鹽六引,抽銀六錢。
及是增至九錢,而不復抽官引。引目積滯,私鹽通行,乃用戶部郎中丁致祥請,復纮舊法。而他處商人夾帶馀鹽,掣割納價,惟多至三百斤者始罪之。
淮、浙、長蘆引鹽,常股四分,以給各邊主兵及工役振濟之需;存積六分,非國家大事,邊境有警,未嘗妄開。開必邊臣奏討,經部覆允,未有商人擅請及專請淮鹽者。弘治間,存積鹽甚多。正德時,權幸遂奏開殘鹽,改存積、常股皆為正課,且皆折銀。邊臣緩急無備,而勢要占中賣窩,價增數倍。商人引納銀八錢,無所獲利,多不愿中,課日耗絀。奸黠者夾帶影射,弊端百出。鹽臣承中珰風旨,復列零鹽、所鹽諸目以假之。世宗登極詔,首命裁革。未幾,商人逯俊等夤緣近幸,以增價為名,奏買殘馀等鹽。戶部尚書秦金執不允,帝特令中兩淮額鹽三十萬引於宣府。金言:“奸人占中淮鹽,賣窩罔利,使山東、長蘆等鹽別無搭配,積之無用。虧國用,誤邊儲,莫此為甚。”御史高世魁亦爭之。詔減淮引十萬,分兩浙、長蘆鹽給之。金復言:“宣、大俱重鎮,不宜令奸商自擇便利,但中宣府。”帝可之。已而俊等請以十六人中宣府,十一人中大同,竟從其請。
嘉靖五年從給事中管律奏,乃復常股存積四六分之制。然是時馀鹽盛行,正鹽守支日久,愿中者少;馀鹽第領勘合,即時支賣,愿中者多。自弘治時以馀鹽補正課,初以償逋課,后令商人納價輸部濟邊。至嘉靖時,延綏用兵,遼左缺餉,盡發兩淮馀鹽七萬九千馀引於二邊開中。自是馀鹽行。其始尚無定額,未幾,兩淮增引一百四十馀萬,每引增馀鹽二百六十五斤。引價,淮南納銀一兩九錢,淮北一兩五錢,又設處置、科罰名色,以苛斂商財。於是正鹽未派,先估馀鹽,商灶俱困。奸黠者藉口官買馀鹽,夾販私煎。法禁無所施,鹽法大壞。
十三年,給事中管懷理言:“鹽法之壞,其弊有六。開中不時,米價騰貴,召糴之難也。勢豪大家,專擅利權,報中之難也。官司科罰,吏胥侵索,輸納之難也。下場挨掣,動以數年,守支之難也。定價太昂,息不償本,取贏之難也。
私鹽四出,官鹽不行,市易之難也。有此六難,正課壅矣,而司計者因設馀鹽以佐之。馀鹽利厚,商固樂從,然不以開邊而以解部,雖歲入距萬,無益軍需。嘗考祖宗時,商人中鹽納價甚輕,而灶戶煎鹽工本甚厚,今鹽價十倍於前,而工本不能十一,何以禁私鹽使不行也?故欲通鹽法,必先處馀鹽,欲處馀鹽,必多減正價。大抵正鹽賤,則私販自息。今宜定價,每引正鹽銀五錢,馀鹽二錢五分,不必解赴太倉,俱令開中關支,馀鹽以盡收為度。正鹽價輕,既利於商;馀鹽收盡,又利於灶。未有商灶俱利,而國課不充者也。”事下所司,戶部覆,以為馀鹽銀仍解部如故,而邊餉益虛矣。至二十年,帝以變亂鹽法由馀鹽,敕罷之。淮、浙、長蘆悉復舊法,夾帶者割沒入官,應變賣者以時估為準。御史吳瓊又請各邊中鹽者皆輸本色。然令甫下,吏部尚書許讃即請復開余鹽以足邊用。戶部覆從之,馀鹽復行矣。
先是,十六年令兩浙僻邑,官商不行之處,山商每百斤納銀八分,給票行鹽。
其后多侵奪正引,官商課缺,引壅二百萬,候掣必五六載。於是有預徵、執抵、季掣之法。預徵者,先期輸課,不得私為去留。執抵者,執現在運鹽水程,復持一引以抵一引。季掣,則以納課先后為序,春不得遲於夏,夏不得超於春也。然票商納稅即掣賣,預徵諸法徒厲引商而已。靈州鹽池,自史昭中馬之議行,邊餉虧缺,甘肅米直石銀五兩,戶部因奏停中馬,召商納米中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