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重公開宣布,禁止所有外出族人返回赤鋒星,將他們全數逐出赤鋒族的序列,同時也免除當初這些人離開赤鋒星時簽訂的20%提成的條款。
除此之外,任重沒有更多解釋。
有些赤鋒族人表示不能接受,但更多人卻是默默接受了這命運。他們明白,這是任重在為他們鋪路。明面上是斷了聯系,可只要自己心系故土,并將這種心思深埋心底,又將自己身為赤鋒族人的血統一直傳承下去,暗地里的故土情節與一衣帶水的血脈相連,是不可斷絕的。
星團里,曾有知名評論家如此評價任重的行為,“壯士斷腕”。
南鄉伯爵府全無武德的以大欺小,卻并沒有人站出來為任重聲張正義。
任重對此并不感到意外,在于鞠清濛、馬瀟凌等人閑聊時,他用一個詞便總結透了機械帝國貫徹的社會哲學,無非是社會達爾文罷了。
“無處不在的養蠱自上而下,貫穿始終。表面看來它支持的是自然選擇,優勝劣汰,但實則是一種低效的懶政。它忽略了資本富集帶來的先發優勢,不再賦予底層人以人的特性,轉而將人工具化。這是對社會創造力的殘酷壓制,也是對生產力的極度浪費。如果不是不和常理的天選者屢屢力挽狂瀾,機械帝國早該被朝圣者、升華者與心靈魔裔完全肢解了。”
“至于南鄉伯對赤鋒星的封鎖?這無關痛癢。之前我之所以宣布對外開放合作,只不過是為了誤導劉安,讓他再度乖乖躺進冰棺材里去。”
“得自風暴海盜團與獠牙海盜團的資源還很充沛,赤鋒星更是一顆儲備資源總量遠超源星的寶藏。接下來十年,我們無需對外擴張,甚至用不著與別人互通有無。赤鋒星要從別人的視野中徹底消失,進入裝死狀態。”
明明可以選擇回到宗族,但最終留在了赤鋒星的高雅疑惑問道:“裝死?”
任重笑著點頭,“是的。所有南鄉星團里的人都知道,如今這星團里已經有兩個伯爵,一個是南鄉伯劉安,另一個是我赤鋒伯。但我在高調出世后,卻又突然陷入沉寂,不與任何外人打交道。在旁人看來,我們赤鋒星等若一顆死星。當然,實際上我們一直快速擴張中。先前我收到了一份科研報告,這份報告認為赤鋒星擁有比源星更大的直徑,更大的質量,稍大的引力環境,理論上可以供養的人口上限遠大于源星。報告里標定的上限是一千億人,我在此基礎上打個六折。至少也要達到六百億人。有人,就有無限可能。接下來的發展,要以人為主。”
安排妥當后,任重乘坐飛梭艦飛出這座由九個年輪艦改造的基地城市排列組合而成的赤鋒城,降落在城郊處一個巨大的平原中。
平原上已經被灑滿了植被,并不高大的樹林星星點點般點綴著。
在樹林的間歇處則是以繁殖能力見長的草本植物。
青草如茵的平原正中,是一連排方形建筑。建筑的前方矗立著兩根高大的旗桿。
其中一根旗桿上懸掛著以火紅色為基調,又點綴著一柄金色長劍的赤鋒旗。
另一根旗桿上則是以深藍背景,再用白粗線刻畫出源星各陸地大洲輪廓圖的源星旗。
過去的源星人類并沒有使用旗幟來寄托心靈的習慣,但在蕭星月的紀錄片《漫長的征途》播放后,也不知是誰率先提議,但將某種旗幟擺在隨處可見的地方這件事先在底層發酵,隨后又自然而然地呈遞到了任重面前。
任重欣然同意,并親自選題定稿,敲定了第一版赤鋒旗與源星旗的圖案。
站在其中一棟大樓的樓頂,深深地呼吸一口蘊含著草香的清新空氣,任重指著前方一眼望不到邊界的翡翠般的滿綠平原,對身邊的鄭甜感嘆道:“鄭甜,以前你能想到這世上的植物本來該是綠色么?”
鄭甜搖了搖頭,“別說以前了,其實我現在看著都有點不太習慣,覺得別扭。自打我有記憶以來,就習慣了藍色的草,藍色的樹葉。”
任重:“以前別人還說,只有源星公民才有資格接受高等教育,那并不是天賜特權,而是荒人天生愚鈍,學了也白學。現在你且看。你看下面的操場那些正在排列打拳的新兵,你又分得清誰是公民的后人,誰是荒人的后人么?自小所見,未必是正確的常識,可能只是別人為了扭曲你的認知而灌輸給你的一些違反人類本能的手段罷了。諸如此類違反人類遺傳信息本能的所有反常識信息,歸根結底都只是為了要壓制殖人的思維潛能罷了。”
鄭甜聞言,連連點頭,“原來如此。”
“上一次出征,你和文森特·范霍伊都做得不錯。我們的征伐并不會止步于此。如今艦隊正在繼續改良裝備。兩年之后,你要帶著一千艘擁有更強隱形性能的武裝艦偷偷出發,去往碎星環,為赤鋒星收集資源。我們內部有烏莫有這個對碎星環海盜勢力知根知底的軍師,外部依然有大量勢力與我們暗中保持聯絡,還有掌控瞭望號空間站,消息來路極廣的文淵博子爵府勢力為我們提供情報支援。找到那些海盜的老巢,并不難。南鄉伯不讓我們買,倒也正好,我們就搶。”
“任總你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