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劉安嘴上與人說,他對赤鋒伯的冊封儀式毫無興趣,可他終究口謙體正直,還是早早設定了解除冷凍沉眠的鬧鐘,準時醒轉,然后便是看完了這冊封儀式的全程。
在此過程中,劉安的心緒也幾多起伏變化。
一開始,他瞧見任重竟得鎮疆侯如此偏愛,慌得魂不守舍。
再后來,他又見著任重在那招商會上展現出橫壓當世的個人實力。雖然知道任重遠在五百光年之外,但他卻又總覺得自個脖子上涼颼颼的,暗想以任重這戰力,如果將來上了戰場,這家伙要玩兒陰招,背地里捅刀子,怕是只靠他一個人便能在萬軍叢中陣斬自己,屬實恐怖。
但后來,他又發現被任重碾壓撕碎的人竟是溫樂公爵府的代言人,心知任重這邊尚未真個成勢,卻又得罪了位高權重的老牌公爵,端的是大好事一件。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自己如今雖然被削了職務,丟了南鄉軍政樞首席長官的權柄,但好歹還是南鄉星團常規守備艦隊的統帥,對赤鋒族有著節制之權。
如果溫樂公爵鐵了心要對付任重,自上而下地與自己合作,正是最佳選擇。
說不定自己更能因禍得福,直接攀上溫樂公爵這艘大船,東山再起不在話下,飛黃騰達也合情合理。
但就在劉安這般幻想時,他看到了那位著名的帝國行政部高階執事,又開始聽對方如同給他的生命念倒計時一般念誦著赤鋒族的各項評分。
再緊接著,等高階執事念完任重的個人評分之后,劉安更隱約覺得自己已然一只腳踏進了鬼門關。
“完了,全完了。我的百年壓制……都壓了個什么玩意兒出來!”
“早知道這任重有這等潛力,這般風采,我當初又何苦要與他為敵?哪怕我當即臣服,做他的狗,緊緊抱住他的腿,將來上限怕是也不只侯爵。”
“我……我……我恨啊!”
可惜,在劉安的世界觀里,時光不能倒流,世上也沒有后悔藥。
甭管他再是焦躁悔恨,也都是徒勞。
南鄉伯劉安非常清醒,他深知與赤鋒伯之間的矛盾已經根深蒂固,完全不存在緩和的可能。
二人之間,遲早總得完蛋一個,不是劉安自個,就是任重。
很顯然,目前看來劉安自己完犢子的可能性更高。
哪怕眼下劉安在南鄉星團內依然占據優勢,還握著艦隊指揮的權柄,但毫無疑問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赤鋒伯以及他的眷屬子民赤鋒族遲早會站上權力巔峰。
到時候,地位逆轉了,以赤鋒伯睚眥必報的行事風格,赤鋒族必然會找出一萬種辦法全方位報復劉氏一族。
就在劉安苦思冥想試圖尋找新的破局之法時,他眼前的冊封儀式直播也逐漸步入尾聲。
高階執事先用慷慨激昂的語氣宣布了任重正式通過審核,成為帝國伯爵。
隨后便是最終環節,當眾頒發有當代攝政王親筆署名的冊封詔書,再賜下有三層紫色光輪包圍的新肩章的伯爵紫袍,儀式便算正式完結,任重則正式進入帝國貴族的序列。
任重微微低頭躬身,以恭敬的姿態從高階執事手中接過詔書。
此時,天空中的煙花同時轟然炸響,宣布儀式進入最高潮。
但說來有些奇妙,此時的任重心中并沒有幾多感觸,反而是在暗暗慶幸儀式中竟沒有跪拜皇族的環節,否則他心頭這坎還真挺難過。別看他嘴上張口閉口就是對帝皇的忠誠,旁人也都信以為真,但只有他自個心里明白,這所謂忠誠只有皮,沒有里子。
任重將詔書珍而重之地放進身后隨從攜帶的精美合金匣子中,然后又轉頭看向高階執事,等著伯爵紫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