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重覺得雖然蜻蜓殺傷力不弱,但既然是昆蟲,很可能有攻高防低的特性。只要自己運營得好,先給它整點傷,說不定有得搞。
二十余分鐘后,任重從一小土坡下探出半個頭。
前方那蜻蜓正趴伏在一塊大石上一動不動。
任重深吸口氣,往上冒出整個腦袋。
就這一下,那蜻蜓復眼轉動,似是看到了這邊,陡然升空,直撲而至。
任重毫不猶豫轉身向著側后方狂奔出兩步,再縱身一躍,平平躺下,身子順著生長在此的光滑草甸迅速滑落。
這路線是他根據記憶一點一點仔細規劃而成。
到目前為止,他執行得很順利,誤差精確到了秒級以下,滑行的方向也與計劃完全一致。
滑到草甸底部時,任重雙腳駐地,順勢往前翻滾出兩圈以緩沖。
嘭!
畢竟不是專業動作演員,在落地翻滾時他沒能控制好身體,往旁邊斜了一點,腦袋正好撞在地面一顆凸起的石頭上,頭破血流,眼冒金星,七葷八素。
任重才剛重新坐起身,抹去眼前血簾,便見那蜻蜓剪刀狀的口器吞吐著寒光迎面而來。
卒。
……
熟悉的草甸斜坡,熟悉的滑行痕跡。
又一次嘗試。
落地。
他右腳稍微多加一分力,再往前撲倒翻滾稍微換了方向,成功避開石頭,擺正身形,正好是短跑運動員起跑前的姿勢。
右足發力,沖!
任重使出了此生未有的全力發足狂奔,并在14秒后越過起跑點外剛好百米的一株七人環抱的大樹。
14秒的百米跑水平,實在不堪,卻已是他這癌癥重病患者一生中前所未有的巔峰。
在他剛沖過大樹的瞬間,蜻蜓卻已從后方飛追而至,八條長足聚合成鷹爪狀往前伸著,直往任重后背而來。
兩者之間相聚僅有十米。
在蜻蜓越過大樹時,長約一米五的左側翅翼依然伸展著,像美工刀切A4紙般切過大樹樹干。
照理說,七人環抱的大樹只是被切斷一米許的樹干部分并不傷筋動骨。
但任重既然選擇這棵樹為逃生依仗,自有他的道理。
大樹底部樹干位置本就有大半枯朽,如今又被蜻蜓翅翼切斷另一小半,伴隨嗤啦嗤啦的木裂聲響起,大樹向著樹枝橫向蔓延生長的方向,也就是東側轟然倒下。
這東側,也是任重選擇的逃生方向。
他往前連跨數步,在身后黑影籠至之前縱身前躍,撲將出去,正好沒被樹冠砸中。
任重只繞了小半個圓,再度往蜻蜓來的方向,也就是繼續遠離密林的方位沖去。
在奔跑時,他側頭看了眼大樹。
伏倒在地的厚厚樹葉下方,驟然響起幾聲尖利的鳥鳴,以及蜻蜓翼翅加快震動引發的嗡嗡聲。
大樹開始猛烈搖晃,時而可見三兩只翼展米許的鐵羽青鳥破開樹叢飛出,再在半空里調轉方向,尖喙前置,如導彈般重又撲入樹下。
僅靠木質樹身自然不可能困住周身各個部位都削鐵如泥的蜻蜓。
任重真正盯上的,是筑巢在樹冠上部的那窩青鳥。
在之前的死亡過程中,任重便已經知道這窩鐵羽青鳥與蜻蜓不同,雖然也有不小的攻擊力,但對他這人類并不感興趣。
任重只是在賭青鳥會不會對破壞它家的“罪魁禍首”心懷不滿,進而引發雙方爭斗。
小小的驅虎吞狼之計。
碰撞聲在樹冠下此起彼伏,時而可見大量被殃及池魚的樹枝接連垮塌。
蜻蜓和青鳥也終于露出身形。
七只或大或小的鐵羽青鳥正唳嘯著圍攻蜻蜓。
憤怒的鐵羽青鳥一家上下翻飛,尖喙與利爪雨點般落下,打在蜻蜓身上,火星四濺,發出金鐵碰撞般的叮當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