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重點頭,“是的,肯定會來。”
鞠清濛:“你有心事?”
任重的手猛然一抖,詫異道:“你怎么知道?”
鞠清濛笑了笑,“女人的直覺?”
任重大驚,摸著自己臉:“這么厲害!”
“好吧,其實你剛走神了。你看,水都灑出來了。以前你可從不這樣。就算你還在興奮劑后遺癥的疲憊期里,這也不正常。”
任重回頭看著濕漉漉的桌面,幾粒尚未泡開的茶葉已經順著滿溢的水流到了吧臺桌面上。
他反應過來。
在鞠清濛的家里,自己過于放松,以至于因為心事重重而出現了短暫的精神恍惚。
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但哪怕心里早已做好了覺悟,卻又太違背他的本性,總讓他有些不適。
他要對馬家父女所做的事,比當初敲孫苗竹杠和薅鄭甜等人的羊毛嚴重太多了。
那會在他與馬家父女間留下只有時間漩渦才能絞碎的巨大裂痕。
任重本質上不是個真正擅長黑了良心睜眼說瞎話的政客。
更何況,這次將會遭到他重創的,是他心目中早已認可的自己人。
這和他忽悠林望楊炳忠之流時的心境截然不同。
兩分鐘后,任重與鞠清濛二人又坐回茶幾前,一齊看著桌面上兩杯新泡的茶水冒出的裊裊白煙。
鞠清濛:“你一直想殺林望,你做到了。我們也都看到了小鎮里的改變,為什么你依然不開心?因為普查的事?”
任重點頭,“是,但也不只。”
“還有什么?”
任重沉默小片刻,一字一頓地對鞠清濛問道:“無論我做什么,你都會理解我嗎?”
鞠清濛見他如此嚴肅,倒也沒隨意作答,只是在心里權衡許久,“都會。”
“謝謝你。”
鞠清濛:“你想為了利益而追求馬瀟凌?通過她和馬達福結成更深的同盟?更快地提高社會地位?你想……欺騙馬瀟凌的感情?”
任重笑著搖搖頭,“不是。但我覺得,某種意義上,我要做的事比這個更惡劣。”
“啊?”
“我舉個例子。我向你做出了承諾,我要幫你改寫命運。你也無條件相信我的諾言。但如果某一天,在我還沒有對你踐行承諾時,我就不顧你的勸阻去做一件必死的事,并且我真死了。我的承諾變成了空話,你會恨我嗎?”
當任重用鞠清濛切身的事情舉例時,她便隱約明白了她要對馬家父女做什么。
他要辜負馬家父女對他的全部期待。
這一次,鞠清濛思考了很久。
最終,她緩緩說道:“我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你的身上。你如果真那樣,我的確會感到失望。但我相信你不管做什么,都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我不會恨你。”
任重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