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馬瀟凌將她的電漿大槍激發到極致,再將恐怖的電流灌注進那墟獸的體內,才能使其現行。隨后任重才能與其他人聯手起來將其擊殺。
并且,在此過程中,除了他本人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會死在這。
所以,某種意義上,在此時此刻去理解,如果任重想拿下九個老冰棍,那馬瀟凌就必須死在這里,和其他已經失去的戰友一樣。
任重將會不得不直面自己一直努力規避的真正的犧牲。
那么,任重將不得不將包括馬瀟凌在內的所有人視為自己生命里的過客。
任重心里默默想著,自己是不是至少應該回應她一次?
滿足她的遺愿?
在之前的六百二十二次表白里,任重都因為不想干擾到馬瀟凌的戰斗選擇了緘默不語。
既然已經注定了要往前走,就不要該讓她帶著遺憾消失。
可是,我又喜歡她么?
任重腦海中紛紛擾擾地如此思索著。
從常人的思維來揣度,此時任重的扭捏與糾結很不合常理。
畢竟他已經經歷了這么多,也見過了太多生離死別與人間慘案,他早該變成了一個成熟穩重,定力超然的怪物。
起碼蕭星月如今就是這樣看待的他。
可任重其實是在刻意地放敞著自己的思維。
因為,在走到這里之前的三千三百七十五次嘗試里,馬瀟凌并未向他表白,他也的的確確逐漸變得越來越冷血,越來越喜怒不形于色,離人性越來越遠,離冷漠地看待螻蟻般的蒼生的神性越來越近。直到馬瀟凌開始用表白來第一次破了他的防,又用了六百二十二次表白來將他重新拉回了人世間。
他也正是在這樣不斷地反思與自我審問中重新找回了人性。
良久后,任重的眼睛里突然綻放出神光。
他悄悄給馬瀟凌傳訊道。
“馬瀟凌,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還能繼續活著,我們就在一起吧。”
任重立刻收到了馬瀟凌的回應。
“雖然我知道你只是在安慰我,但我已經心滿意足。”
……
時間又過去八分鐘。
所有人都已經死去。
只剩下任重獨自一人站在已經靜止的空曠的平臺上。
涂抹了中子材料涂層的平臺上也滿是凹坑。
絕對的嘆息之壁中子涂層并未被打碎,是下面的合金支撐因為無法承受過于強烈的沖擊而塌陷。
在平臺的前方,是又一個寬敞的大廳。
大廳被在戰斗余波的沖擊中,早已變得千瘡百孔。
原本看著金碧輝煌的漂亮的自發光墻面支離破碎,滿是斑駁,只偶爾閃爍出淡淡的光芒。
在昏暗的燈光中,任重緊閉著雙目,腦海中回憶著一長串數字,以及復盤著過去數百次自己失敗的操作。
片刻后,他捏緊了拳頭,往前重重踏出一步。
咔噠咔噠咔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