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也看到了他,低頭向他走來,可是在距離他有三米的距離就停了下來。
白立沒有說話,馬上朝前走,女孩默默的跟在后面。
太真中學的校門口,跟無數其他學校一樣,永遠都擺滿了各種小吃攤位。
路過一個小籠包子的攤子的時候,白立停了下來,不是他想吃,而是他清晰的感覺到他身后的女孩想吃。
他坐了下來,女孩卻猶豫了一下,低頭從攤位前走過。
女孩是不吃早餐的,不是怕胖,而是沒錢。她家里很窮,在這個時代,依然有窮人。致貧的原因多種多樣,要么是遭遇變故,要么就是人為懶惰,女孩家里就是因為變故。
她很小的時候,跑長途的爸爸出了交通事故,她媽媽帶著她改嫁,后爸對她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但后爸家里本就有兩個男孩要養,家里靠種大棚菜為生,收入很有限。
所以她從小就是窮養。在家的時候,倒也沒有饑寒之憂,粗茶淡飯果腹即可,破衣爛衫御寒即可,當地大都是哪種生活水平,大家都差不多,倒也覺不出什么。可自從進城上學,城里的高消費和到處要花錢的現狀,頓時就顯出了女孩的窘迫。
她從小是沒有零花錢的,吃穿都是家里的,但到了城里,吃飯、穿衣都要花錢。
學校每年給她的獎學金,她都乖順的交給家里,家里也按時給她生活費。可是父母算計的生活費,只按照普通的伙食費來算,而且很不多,吃的稍微奢侈點,就可能無以為繼。
粗茶淡飯女孩倒是能忍受,可是在城里上學,她不可能只需要吃飯而已。花花世界,她也充滿了對各種稀奇物質的渴望。富裕的同學買昂貴的手機,穿漂亮的鞋子,這些她都可以不羨慕,她可以常年穿著校服,穿著廉價的運動鞋,但她不能丟失尊嚴,要好的女同學請她看個電影,她是一定要回請的,請她聚會唱歌,她也是要出一份子錢的。
但她家里像以前一樣,沒有給她額外零花錢的習慣,她只能從微薄的伙食中節省,于是她開始不吃早餐,幾年高中下來,正在長身體的她明顯比其他同學個頭矮了一截,而且十分瘦弱,一看就有些營養不良。
這些隱秘的事情,白立自然不可能知道,他只是感覺到女孩內心對包子的渴望,他以為女孩早餐會吃包子,于是提前坐在攤位上,誰知道女孩卻徑直走進學校。
白立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不完全是猜的,他能感受得到,感受到女孩走過的那種局促,他太清楚這種感受了,因為以前的他也是這樣。他爸爸柏貴也沒有給他零花錢的意識,不過他比女孩好的地方是,他家里就在附近,至少他不會餓著。他也不需要從伙食費中克扣,他通常采取的辦法是騙他那個粗苯的老爸。
“老板,兩籠包子,兩杯豆漿,打包帶走!”
白立著急的看著女同學的背影,對攤位老板喊著。
不久,他就拎著兩個食品袋大步朝學校跑去。
白立很小心,他沒有直接將食物送給女同學,而是等課間操的時候,悄悄塞進了女同學的桌兜之中。原因不是怕別人看到,主要還是擔心女生尷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其實小孩子未必不懂,即便沒聽過這句話,其實他們對這種行為更為敏感。大人或許不注意,不是大人不夠敏感,而是大人們不在乎。換做白立,他也不愿意接受別人的施舍,所以他才悄悄的塞給女同學這種有嗟來之食的禮物。
然后白立很小心的悄悄觀察,當發現女孩在晨讀的時候,發現了包子和豆漿,然后悄悄的吃掉的時候,白立開心極了。
中午放學的鈴聲響起,白立飛奔下樓,他餓極了,原始的饑餓驅使他第一時間奔向學校食堂。
很快一手拿著一個大肉包往嘴里塞,一手端著飯盤,在一個個食堂窗口徘徊,找尋著自己想要的美食。
來回徘徊,不是白立拿不定主意吃什么,而是他在等待,兩個大肉包下肚后,他的饑餓感消退了一些,理智恢復。但心里那條蟲子還是反復傳遞給他對食物或者說對能量的渴望,而蟲子所渴望的食物,大多數都是那些油膩,但熱量極高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