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科學的大廈上,有著數學、物理、化學、生物等等構造。
雖然人類并未明確區分這些學科的高下,但在某種程度上,這些學科是有上下關系鏈存在的,數學是一切科學的基礎,數學研究一切科學,又不被其他科學所研究,這就是它基石地位的特征。猶如哲學家認為哲學是一切的基礎,哲學研究一切又不被一切研究,哲學只能自己定義和研究自己的道理是一樣的。
不過科學家未必認可這一點,但科學家都必須認可,數學是基石。數學之上,距離數學最近的,則是物理,然后是化學,最后才是生物。沒有數學的研究,必然不會誕生物理,沒有物理的輔助,化學家就無法研究分子運動形式,沒有物理化學的基礎,生物學就只能是博物學,只能區分不同生物,卻無法弄明白這些生物的內在不同。
這也未必就能證明化學比物理低等,科學大廈是一體的,數學是基礎,上層則是目的,就好像蓋樓要打好地基,地基當然重要,但不意味著地基比高樓更有價值,打地基的目的,反而是為了建高樓。
在人的認識中,地基并不比高樓更有價值,但卻一定要打地基。沒有地基,就一定沒有高樓。科學大廈同樣如此,一個有成就的生物學家,一定具備合格的數理化基礎,可倒過來他一定無法用生物來推進數理化的進程。就好像高層無法反過來讓地基改良一樣,一棟大樓永遠不會因為高樓越建越高,而讓地基越來越穩,只能是地基構造的越穩,樓層才能越高。所以生物無法反過來指導數理化,而數理化卻能在基層推進生物學。
費舍爾敬重貓公爵之稱的薛定諤教授的原因就在這里。
薛定諤教授是量子力學界的創始人之一,最出名的就是提出了薛定諤的貓,讓他廣為人知,準確的說是讓他的貓廣為人知,他本人反倒不那么出名,如果不是用他的名字冠名了那只量子貓,或許不會有幾個人知道他。
但他的造詣卻絕對艱深,他夯筑的極為踏實的物理學基礎,讓他可以對化學、生物這樣的上層建筑加以推進,1944年閑暇之余,薛定諤寫了一本物理之外的著作《生命是什么?》,在書中提出了他對生物學的一系列基于基礎物理的推論,假設了生命特征在于“密碼本”,這個密碼本不但可以指導細胞組織和遺傳。后來人們知道,這個密碼本就是人類的基因。
費舍爾是研究基因學的專家,而薛定諤的推論,啟發了無數生物學家。
宴會很快就開始了。
一共就四個人。
親王這一層次的人,請客覺不單單是交流感情,不同的客人,都有不同的用意。
薛定諤和大金教授都是對人類智慧有著卓著貢獻的人,因此在諾亞軍團內部,獲得了高位,可他們能獲得高位,卻不僅僅是他們對人類智慧攻陷的褒獎,更重要的是他們現在依然擁有智慧,智慧就是力量,就是權力和價值。
幾人邊吃邊閑聊,慢慢的費舍爾也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不能知道,現在可以知道的秘密。
大金教授和薛定諤都是諾亞軍團的中堅力量,不同的是,大金教授只是諾亞軍團的一個顧問,他負責推進諾亞軍團對外星生命的研究工作和物理學前沿的研究,即將負責一個親王力主開啟的,集諾亞軍團也是全人類智慧的一個超級工程。
薛定諤教授,則已經成為諾亞軍團的公爵。得到這樣的爵位,意味著他已經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而在晚餐上,費舍爾才知道,教授將量子力學和生物科學結合起來,推進了很遠。完成了他曾經設想的,基因以“四維樣式”形態在時空中不斷實現自我構建和維系的推論。
之所以請薛定諤和大金教授這樣兩個泰斗一起吃飯,是因為薛定諤教授的研究,恰好是這次大金教授超級智慧工程的核心技術支撐。
晚餐期間,互相敬佩,但真的牽扯到知識的時候,互相之間就沒有那么和睦了。每個人都有自己對知識的不同理解,不但大金教授和薛定諤之間發生了激烈的探討,就是費舍爾,在具體科學問題上,也不服任何人,跟薛定諤進行了激烈的爭論。
作為基因學專家,費舍爾認為他在這方面是有話語權的,可是薛定諤始終堅持,目前發現的基因,還遠遠不足以解釋生命延續的原理,還有更深層次的內在邏輯存在,他堅定的認為,基因不可能在蛋白質或者氨基酸這種大分子層面傳遞生命的所有信息,一定存在更深層的信息遺傳秘密,而最深層只能是原子甚至原子級別以下。薛定諤認定,目前發現的基因運轉原理,只是生命更深層密碼本的宏觀表達而已,遠不是生命密碼本的全部。因為生命的這一套復制、記憶、衰老、表觀修飾和自我調節過程,已經嚴重違反了熱力學定律,只有在量子世界,才能打破宏觀物理學,因此生命密碼本一定是在量子世界中進行書寫的。
目前的人類基因學說,已經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體系,費舍爾正是這一體系的集大成者,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同意薛定諤用量子力學對基因學進行的否定,這是學術的尊嚴問題,必須加以捍衛,哪怕薛定諤是他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