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休息了一陣緩和了不少力氣,再一瞧遠處升起的硝煙,就知道李波已經把那棵樹給燒了。
至于自己的鈴鐺,丟了也就丟了,比起兒子他也不在乎丟掉祖宗傳下來的寶貝。
只見老漢走到紙堆前,點燃火盆,同時把那盞油燈拿起來,走到兒子身旁,輕輕一吹,油燈的燈芯居然泛起點點熒光,將鐘南的身體吸入油燈里。
“記住了,待會無論看到什么,都別慌,一定要聽我的。”
老漢說著,小心翼翼的把油燈放在地上,從懷里取出兩張黃紙,只見黃紙在他手上輕輕搓上幾下,手指左右一捏,居然輕輕松松的就捏出兩個小紙人來。
這手藝讓站在一旁的徐童不由暗暗稱奇。
“砰!”
做好準備之后,老漢雙腿跪在地上,雙手十指交叉,口中念叨著:
“北邙輕敲鬼門關,坐使黃泉渡九泉,閻羅殿下十鬼君,不問牛頭馬面,不勞文武判官,不敢問鐘馗崔鈺、不煩銀勾鐵索,只請七爺八爺來我面,無常之事問無常……”
話音落下,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股涼風吹在兩人臉頰上,這股涼風比寒風還要刺骨,刮在人身上讓人渾身都說不出的難受。
老漢額頭上豆大的冷汗不斷沿著下巴往下落,也不知道失血過多,還是另有原因,徐童看著他顫抖的雙手,不禁皺起眉頭來。
這時他突然眉頭一揚,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地上緩緩站起來的兩張紙人。
“快,把錢都丟進去。”
眼見地上兩張紙人站了起來,老漢趕忙讓徐童把手邊的紙元寶全都丟進火盆。
一邊對著兩個紙人不斷磕頭:“還請七爺八爺慈悲,給我兒子一線生機。”
說著他不斷往下磕頭,每次磕下去,腦袋和地上的石頭碰在一起,砰砰的作響,連磕了幾個頭,但火盆里的火反而越燒越小。
徐童仔細一瞧,火盆里的火其實并不算小,但根本點不著自己丟下的紙元寶。
見狀老漢臉色難看起來,苦澀著臉繼續道:“若是七爺、八爺肯可憐小老兒,小老兒以后必然為兩位生牌,日日香火不斷,年年貢桌如席。”
可惜任憑他怎么說,眼前和兩紙人依舊不為所動。
就在老漢感到絕望的時候,一旁徐童突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拿出兩張冥鈔丟進火盆里去。
本是抱著玩玩試試看的心態,誰知冥鈔一進火盆,“轟”的一聲瞬間就燒成了灰。
兩尊紙人微微一動,雖然動作很小,可卻是讓老漢看到了希望。
見狀,徐童也不等老漢開口,繼續把手上的冥鈔丟進去,只見火盆里的火越燒越旺,兩尊紙人終于緩緩抬起手,輕輕往前一送。
面前油燈的油盞里居然生出了火油,一縷火星,在燈芯上炸閃了幾下后,這盞廢棄的油燈居然被點亮起來。
“謝七爺,謝八爺,小的以后一定給兩位立生祠,日日朝拜,年年供奉。”
老漢趕忙磕頭道謝,小心翼翼把兩尊紙人送進火盆,看著紙人在火盆中消失,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嘴里小聲的向一旁徐童叮囑道:“這是不得已的辦法,請神容易送神難,要不是你剛才丟進去的幾張寶鈔,今兒怕就是我爺倆的忌日。”
他說著小心翼翼的把油燈捧在手上,臉上終是露出笑容,雖然前功盡棄,可自己兒子總算是保住了,接下來自己大不了重新開始,一定還是能有辦法,送自己兒子去陰曹投胎。
正想著呢,突然徐童側著頭湊過來,小心翼翼的從他手上接過油燈仔細觀瞧。
“小心點,小心點!”
老漢本不想脫手,可架不住他已經快要脫力了。
徐童打量著眼前油燈,眼睛一斜,歪著頭看著滿臉蒼白的老漢:“老爺子,你看就我說了,這絕對不是您的報應。”
老漢還沒明白徐童的意思,點點頭正要說上什么。
徐童卻是深吸口氣,猛的對準油燈一吹,那一縷微弱的燈火直接給他吹散掉,連里面的燈油也一并被他灑在地上。
看著老漢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他咧嘴一笑:“您看,這才是您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