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飛僵,葛嬌嬌一家人不禁沉默了。她的祖母和父親掄動桌椅想要報仇,卻當即被打斷了手腳,隨即五人丟棄在廚房。繼而,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五個修者登上客棧二樓,又眼睜睜看著那個頂著熟悉面孔的飛僵,不時進入廚房里,扔下一道道昏迷人影,偶爾也會吸血食髓,吞魂嗜魄,并且沖著他們五人露出詭異的冷笑。不過,或許那種笑容當中更多的是……威脅。
一連想了許多,此刻葛嬌嬌看向許久不見動靜的廚房門口,終于按耐不住開口:“那頭飛僵,已經許久不見動靜,或許是被除去了。”
葛嬌嬌語氣艱難,表情很沉重。眼睜睜看著一位親人被煉制成飛僵,變得陌生,行詭異血腥之事,讓她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甚至哪怕明知是對方打斷了祖母和父親的手腳,她也不知如今是該恨還是苦嘆。畢竟她明白,之前的飛僵已經不是她的祖父了,只是憑借祖父的尸骸誕生新的意志,是一頭嗜血妖魔罷了。
“即便飛僵被清除,眼下我們也沒法全部遠行。”葛嬌嬌的母親開口,性格很堅韌,此刻用衣袖為丈夫和婆婆擦拭身上的血跡后,將傷口一一包扎,又道:“嬌嬌,你已經長大了,是個大姑娘,趁現在帶著你弟弟逃吧。拿著為娘的這根玉簪,路上省著點用,你們姐弟兩人至少數月內衣食無憂。”
說話間,葛母將頭頂的玉簪取下,重重放在了女兒的手里,又將兒子的小手拿起,母子三人的手緊緊相握,她沖著女兒露出慈愛而祝福的微笑:“快走吧,孩子。”
“那娘你呢,還有祖母和父親,你們怎么辦……”葛嬌嬌的聲音在顫抖,淚水頓時模糊了雙眸。她雖然不過堪堪十歲,卻已經明白了許多。
葛母搖搖頭,看了看身旁的丈夫,笑而不語。葛父嘆了口氣,驀然抬起頭,沖一雙子女露出催促的笑意,又看向身旁的妻子,忍著痛處握住妻子的手,致以歉意的眼神。夫妻二人的性格都很堅韌,此刻相互依偎著,都看著一雙子女,在微笑。
一旁的葛家祖母皺著眉,看向廚房另一角,突然開口了,嗓音很沙啞:“快走吧,嬌嬌,帶著你弟弟快跑。那些人是被飛僵之毒殺死的,很快也會變成僵尸……趁現在離開吧!”
“嗯!”葛嬌嬌重重點頭,早已涕泗橫流,拉著弟弟的手疾步跑出廚房。她的步伐有些凌亂,丸子頭汗涔涔的,強忍著沒有回頭,她也不敢回頭,她害怕一旦對視到家人祝福、催促的眼神,就再也無法邁動雙腿了。
“姐姐,我們要去哪啊。”小葛洪緊緊拿著手中的油餅,跑動間一步三回頭,嘴角上沾著油漬,小臉凍得紅撲撲的,像是一個瓷娃娃,對一切茫然懵懂。他不過四五歲,年紀太小了,看到父母情緒低落便小心翼翼的噤聲,哪怕腹中饑餓也想捏著肚皮應對,想要博得父母笑顏。
此刻,看著漸漸遠去的父母以及祖母,他忽然仰頭看向姐姐葛嬌嬌,帶著哭腔道:“姐姐,是因為我不聽話惹爹娘生氣了么,我不發出聲音了,我也不吃這塊餅了。”
小葛洪眼眶盈淚,將手中那小塊油餅用力舉起,想要遞到姐姐嘴邊。
“……”葛嬌嬌沉默不語,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雙手抱起弟弟,疾步狂奔出廚房,甚至客棧。
她腳步凌亂,淚水早已朦朧了雙眼,她跑得很疾,卻一直小心翼翼的沒有摔倒,她的心中愈發悲慟,因為身后客棧中已經傳出陣陣尸吼聲,很模糊,卻也很清晰。
她不斷跑動著,已經離開客棧數十丈外,前方忽然出現一道人影。那是一個少年,相貌清朗,穿著一襲白衫,眸光很明亮,在熹微天色下顯得十分璀璨,恍若星辰。
然而少年雖生得俊朗,此刻卻沒閑著,左手掐著一大把肉串,右手環抱著一個果籃,嘴角沾著食物痕跡,道:“你們好,要坐下一起吃么。”
冷然將數根肉串塞進了小葛洪的手里,又自來熟的把果籃挎到葛嬌嬌的肩上,招呼兩人坐下。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葛嬌嬌懵了,看著冷然直皺眉。
“我就是我,不過,我也算你的恩人吧。畢竟,我的鞋墊都沒了……”冷然幽幽道,面無表情的看向那間客棧,如今那里各色神華交織碰撞,不斷有火光沖天爆鳴,澎湃而熾烈,看樣子某人真的很賣力氣。
但是,說動那家伙出手,他也付出了不小代價啊,那兩只鞋墊真的很不錯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