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下午沒有課,安心儀約了肖張出去走走,兩人到了一處咖啡店,安心儀點了兩杯咖啡。
陽光灑在安心儀的白晰的臉上,素顏的她略微有點憔悴,不過眼睛卻挺有神,至少有幾分肖張初次見到她的樣子。
“你……”肖張想問問發生什么事了,怎么安心儀好像變了一個人。
“我其實很緊張,”安心儀先說話了,說著還舉起了雙手,確實是在輕輕顫抖。
“你怎么了?”肖張有些慌了。
“沒事,我就是單純的緊張,像個普通的女孩那樣,見到陌生人會緊張了,見到喜歡的人會緊張,喝點水,深呼吸就會好了,”安心儀端起咖啡,示意肖張也喝。
老實說,肖張從來喝不慣咖啡,可現在這種氣氛,別說咖啡,一杯毒藥,肖張也干了。
“噢,好燙,”面上放了奶油的咖啡讓肖張吃了個小虧。
“小心一點,”安心儀抽了一張紙巾,幫肖張擦了擦嘴。
這么親昵的動作,讓肖張徹底懵圈了。
“我是在做夢嗎?”肖張掐了自己一下,痛,不是夢。
“你就是個夢吧,”安心儀微微一笑。
肖張看出安心儀笑容中的苦澀,他知道,安心儀有很多話要說,不知道一下午夠嗎?
“今天我爸爸媽媽走了,我知道,他們其實想留下來,可是他們害怕帶給我壓力,這幾天在醫院,他們連眼睛都不敢看我,跟我說話也小心翼翼,生怕惹我生氣,”
安心儀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其實我根本沒生他們的氣,我要生氣也只會生自己的氣。”
“你爸爸媽媽對你真的很關心,”肖張輕聲說道。
“是的,這幾天我在病床上想了很多,想通了很多事情,也知道了自己的問題所在,”安心儀聲音有點顫抖。
“如果實在為難,就先不要說,咱們慢慢來,”肖張隱約猜到了安心儀要說什么,這個女孩經歷了生死,終于鼓足勇氣面對內心最深的傷口了。
“不,是時候面對過去了,”安心儀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肖張很想抓住她的手,還是沒有勇氣。
“過去兩年來,我不愿意面對嘉豪的死亡,總是不停催眠自己,他會回來,他會回來,整天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患上了抑郁癥,”安心儀一字一句地說道。
肖張拍了拍安心儀的手背,他知道,這個女孩能走出來,有多么的不容易。
“這兩年,我不肯面對自己的痛苦,不光是自己陷入泥潭,更讓家人操心,表哥兩年來,為我的病悶悶不樂,煞費苦心;我的父母更是為了我走火入魔,才會上了吉村的當,做女兒做得讓父母滿心愧疚,實在是失敗的很,”安心儀流下了一行眼淚。
“要是你父母聽到這番話,他們該有多么開心啊!還有康醫生,指定能找我拼三場酒,”肖張感嘆道。
“討厭,”安心儀破涕為笑。
肖張卻沒有笑出來,他也想到一個問題,安心儀突然自我醒悟,那么康森源的治療計劃就沒用了,自己是不是就應該主動消失了,沒有那份協議,自己有什么理由留在安心儀身邊。
肖張心中莫名一痛,沒有了抑郁癥,安心儀跟自己就沒有可以聯系的東西了。
安心儀沒有注意到肖張的表情,繼續說道:
“今天送父母上飛機,望著兩鬢斑白的爸爸,還有一臉憔悴的媽媽,我突然就放開了,其實我想告訴他們,他們的女兒正常了,可是我緊張了,就像剛剛一樣緊張,緊張的說不出話來,就那樣看著爸爸媽媽傷心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