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周興忽然進入翰林院,臉色十分沉重。
“周兄,你怎么了?”杜審言問。
周興倒了杯茶喝下,這才說道:“刑部尚書閻立本被貶到外州去了。”
“這消息不是傳很久了嗎,而且閻立本曾軟禁過掌院,有什么不好嗎?”杜審言奇道。
“誰說不好了!”周興瞪了他一眼,道:
“本來皇后殿下屬意讓丘神勣擔任新尚書,誰知陛下忽然下了一道圣旨,升刑部侍郎郭正一擔任刑部尚書。”
杜審言驚道:“陛下怎會突然下這道圣旨?”
周興道:“聽說是沛王請到的圣旨。”說完瞥了王勃一眼。
王勃默然不語,他年少時曾在沛王府擔任官員,后來因一篇文章才被罷免。
今年四月份時,沛王又在宮中親自找過他一次,言辭中頗有拉攏之意。
雖然被他委婉拒絕,但兩人談話的情景恰好被周興看到。
雖然周興沒有向武承嗣打小報告,但自此之后,王勃就察覺到周興在提到沛王時,會刻意觀察他的反應。
姚崇忽然道:“這沒什么好大不了的,沛王只需要向陛下表明一件事,便能輕易請到這道圣旨。”
周興一直看姚崇不順眼,挑眉道:“表明何事?”
姚崇一邊伏在案前寫著什么東西,一邊說道:
“朝廷三大執法衙門中,大理寺和御史臺都已經在皇后殿下的控制之中。若是連刑部也落入皇后殿下掌控,三大衙門相互監督的作用便沒有了。”
周興盡管心中不服氣,也不得不承認沈崇說的有道理。
就在這時,一名文吏進入殿內,拱手道:“幾位編撰閣下,吏部錢主事在殿外求見,說要找盧編撰。”
王勃皺眉道:“你去告訴他,盧編撰調去神火坊了。算了,還是我出去向他解釋吧。”
……
出得翰林院,只見一名三十多歲的官員正在門外等待,王勃拱手道:“錢主事有禮。”
“王編撰有禮,盧編撰不在嗎?”錢主事問。
王勃回道:“盧編撰被武掌院調到神火坊去了,不知錢主事找他有何事?”
“是這樣,我剛才入宮之時,宮門外有一名女子攔住了我,希望我幫她將盧編撰喊出來,那女子似乎遇到什么禍事,神情悲憤凄慘,我便答應了。”
“那女子叫什么?”
“駱水仙。”
王勃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我去神火坊一趟將此事告訴盧編撰吧,也免得錢主事再跑一趟。”
“也好。”錢主事拱了拱手,轉身離去了。
王勃回殿內打了聲招呼,便出了大明宮,向皇城而去。
來到神火坊,遠遠便聽到嘈雜的聲響,既有人聲,也有打鐵削木之聲。
王勃并非第一次來神火坊,門外看守的軍士沒有阻攔,直接讓他進去了。
入得坊內,聲音驟然放大。
四顧一看,只見整個神火坊如同一個巨大的作坊,被劃分為五個區間,每個區間各有分工,忙的熱火朝天。
與皇城中其他衙門相比,神火坊簡直是另類,王勃一邊感嘆著,一邊穿過坊區,進入后堂。
廳堂內,只見盧照鄰正在和一名滿臉胡子的漢子圍在一張桌子旁說話,桌上有張圖紙,兩人望著圖紙,似乎在商議什么。
“盧兄,你這里好熱鬧啊!”王勃微笑著上前,又向滿臉胡子的大漢拱手道:“周坊丞有禮。”
那大漢拱手還了一禮,知道王勃過來必然有事,向盧照鄰打了聲招呼,出去了。
盧照鄰笑道:“王兄,怎么有空來我這里?”
“宮外有人找你,名叫駱水仙。”王勃開門見山的說。
盧照鄰眉頭一皺,道:“駱水仙?她有說為何要找我嗎?”
“你不認識她?”
“不認識。”
“那就出去問問吧,也許人家是受人所托,才過來找你。”王勃想起錢長史形容駱水仙的表情,說道。
“那好吧。”盧照鄰點了點頭,站起身,便要和王勃一起離開神火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