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父母官,徐文良其實也抱著一層幻想,希望上面這次不是擺擺樣子,是真的想為基層解決問題。那就更應該把問題展現出來,至于他個人的得失,無所謂了。
就像昨天加工廠的問題,徐文良已經做好了扛下來的準備。
總之一句話,還不如敞開了肚皮讓你們查去!他甚至是引導調研組往更大的問題上走。
查吧!等問題都查出來了,也不用顧及什么臉面的時候,他就可以開口了。
但是現在,就是身前這三個人,也不會讓徐文良開這個口。
付長河,還有管建民也都有這覺悟,只是付長河、管建民想的和徐文良還不太一樣。
徐文良年輕,有沖勁兒,想拔一拔癤子里的膿毒。兩人也看出來,徐文良其實是憋著話的,包括加工廠也是徐文良故意露出來的。
但是,不能讓他開這口。
不是兩人想繼續抱有幻想,得過且過。更不是懶政,不作為。
而是,你說了也沒用。
這不是尚北一家的問題,也不是農林兩個部門就能解決的問題。
尚北如果開這個口,而且是在查出問題之后開口,那就是狡辯,是在給失職找理由,會適得其反的。
這不但對尚北沒好處,徐文良也要受牽連,把自己搭進去。
包括郭廳也是如此的想法,加工廠的問題一出,他就警惕了起來。
因為太明顯了,徐文良再年輕,再沒經驗,也不會捂不住一個違規的加工廠,除非他是故意的。
那他想干什么?答案不言而明,他想把事情鬧大。
郭廳屬于那么保守的領導干部,歲數也大了,本著不出事兒就是好事的原則,調研組的問題上,他和付長河、管建民想法一致,不想讓徐文良多事,也不想徐文良出事兒。
那對尚北沒好處,只會更加惡化形勢。
其實,郭昌存也不是不想掀蓋子,但是時機未到,且掀蓋子那個人不能是徐文良。
此時,三個人想法一致,但卻不能明說。
郭廳一嘆,“有什么問題,想好了那就說,我可以為你轉達。”
重點在想好了,是提醒徐文良一定要慎重。
見徐文良欲言又止的樣子,管建民怕他忍不住,趕緊把話頭接過來,看著樓下的一幫孩子開了句玩笑,“我都想退回他們那么大,就啥都不用愁了!”
郭廳就坡下驢,“老管啊,端正一下態度,這可不是一個老同志應該說的話。”
管局卻道:“郭廳這可冤枉我了,我的意思是,我要退到他們那么大,就沒那么多后顧之憂,可以說兩句實話了!”
“實話?”郭廳下意識看了眼徐文良,“沒人不讓你們說實話,調研組下來就是聽實話的!但是,要講究方式方法。”
管建民,“郭廳您這就是為難我們了啊!真要是說實話,那調研組哪都不用去了,就在招待所開會就行了。光我管建民就能訴三天苦,什么方式方法都不管用。”
付長河也道:“郭廳,這讓我們怎么辦呢?不說實話,您罵我們。說了,好像我們尚北干部群體不懂事,給失職找理由,給省里添麻煩。”
三人看似在對抗,其實是在把利害傳達給徐文良。
徐文良當然也聽得懂三人的話外之音,但是心里不舒服。
此時,管建民是最放得開的,因為郭昌存早年就是他的老領導,沒那么多拘謹。
“郭廳真想聽實話?”
郭昌存:“你敢說,我就敢匯報!”
管建民:“我的實話就是,趁早回去得了,調研不出個啥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