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如果是其他牧師來說,大概率就是一句褻瀆的話:你怎么敢和奧力相提并論?但達貢情況特殊,他確實和奧力相對侃侃而談,共同論道,地位與其他人不一樣。因此從達貢和奧力的期望一起降臨到先鋒軍身上的那一刻起,先鋒軍每個人都感到壓力、感到興奮,能不玩命訓練嗎?
說“玩命訓練”一點都不夸張,因為現在的訓練真的會有生命危險。槍械走火、不符合規定的操作、麻痹大意……這些情況都有可能對自己與他人的生命造成威脅,這威脅要比長矛、刀劍時代大得多。訓練第一天就有兩個人被擊中,好在是訓練彈藥,只造成了貫穿傷,按照被弩矢命中的方法來處理就可以。六個仆從牧師——現在被叫做軍醫——提供了非常及時的治療,兩個人都沒什么大礙,休息幾天就能初步恢復。
托亨斯對這種現象大發雷霆,將二十四個班的班長全都叫了過去,整整訓了一個多小時。雖然是在單獨的屋子里訓話的,但他的嗓門很大,外面完全聽得清。“任何疏忽大意都是對同胞、戰友生命的不負責任,你們不繃起神經,下次被崩了的可能就是你們!”
槍口在任何時候不準對著戰友,背槍的時候槍口要朝上,不能對著地面,因為走火的子彈在地上撞碎后跳彈依舊有殺傷力。射擊和排障的動作一定要絕對熟練,最好夢游的時候也不會做錯。尤其是不能發生裝雙彈的錯誤,霰彈槍加雙彈錯誤的后果就是把腦袋崩碎。
“一槍崩了”是先鋒軍最近新發明的詞,起因是達貢向他們演示火槍威力時拽過來一頭野豬,那只豬因為特別活潑,不斷掙扎,跳來跳去,因此起了個臨時名字叫做蹦蹦。達貢端起矮人小伙兒,一槍下去,蹦蹦就蹦不起來了。它的四只足抖了抖,很快一命嗚呼。因為“足”再也沒用了,蹦字去掉足就是崩,所以這個過程就被人叫做“一槍崩了”。
“小心點,別被崩了!”
戰士們每天都不忘互相提醒,不僅關注自己也時刻關注周圍人的動作。槍口朝向哪里、動作是否規范、有沒有掛上保險。雖然子彈和槍機只有實際開槍訓練的時候才會下發,大家日常持有的槍支是無法開火的,但托亨斯的一句話被眾人牢牢記住:平時不養成習慣,等出事的時候你們指望自己能躲開嗎?
事實很明顯:誰也躲不開。目前普通人對抗火槍只有尋找掩體這一個辦法,而施法者防護火槍的辦法還在研究中。希洛艾和冬冬教授倒是找到了幾種類似掩體的法術護盾,只不過火槍威力的提升速度遠比護盾的研究速度更快。咒語的威力現在就有些不夠看了,若沒有突破,未來肯定會被碾壓下去。
對此,冬冬教授表示擔憂,認為若不能找到合適的辦法,任何人都會處于危險之中。他擔心達貢的安全,擔心自己的安全,擔心法師們的安全,同時也擔心普通人的安全。
“誰也承受不了被火槍打上一發。”冬冬教授說道:“就算當場沒有死亡,也會基本失去反抗能力,而第二次開火的間隙不會超過半分鐘。”
“如果熟練的話,五秒內就能再次開火。”達貢說道:“教授,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火槍只是把所有人拉回到平民的水平線上。過去那些沒有盔甲也沒有受過訓練的平民在弩弓面前不也是一樣的脆弱?只不過騎士們有盔甲,法師們有護盾,仿佛擁有了某種特權。”
“每次你說到特權,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話。”冬冬教授說道:“我仔細看了你的兩本思想書,里面明確提到不破除與生俱來的特權,就無法擺脫與生俱來的壓迫。所以你在說特權的時候,一定是想推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