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十方壓制著他,但打來打去,反倒是十方的自信被打沒了。
但十方也不可能放棄。
那么多機會,那么多巧合,七十年的謀劃,集合在一起,才終于有了擊殺天上院宮的可能性……
如果沒有那么多東西堆在一起,恐怕再來一萬年,也不可能有機會殺掉他。
這是最后的機會。
所以,雙方都豁出性命。
或許有恐懼,但絕對沒有半分猶豫。
又是一次碰撞。
海沸五岳傾,雷電起龍章,風火登淵庭,忿怒日月昏,佛國甚至一度從中裂開,劍光縱橫天地,斬落佛國日月,又劈斷了參天菩提。
但劍光銳利的同時,卻顯得愈發纖薄,薄到光是揮舞就好像在發出嗚嗚嗚的悲鳴一般。
這一次碰撞之后,雙方同時停手。
不是不愿意繼續戰斗。
而是兩個人都已經瀕臨極限,絲毫動彈不得。
十方金身破碎,根本凝聚不回來了,佛國崩塌,菩提樹被劈斷之后,沒了撐天支柱,佛國直接塌掉了,想要重建還要時間。
天上院宮的劍刃已經到了不需要揮舞,單單是放在那里,被風一吹,就能聽見“嗚嗚”的聲響了,顯然,只要再揮一劍,劍刃纖薄至極,鋒銳至極的同時,也會同時崩斷。
雙方都癱在原地,互相對視,各自運使法門,拼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試圖恢復。
誰先恢復,就有有先機。
不過這段時間,天上院宮還是主動出聲,與十方交流。
“我天上院家屹立一萬年,只吃過一次這種虧,你讓我輸的很慘啊。”他嘆息般的說道。
神魂中的裂痕越來越多,之后哪怕是再拿下十方,他估計也很難恢復原狀了。
或許依靠【精神投影】能活下來,但肯定不可能和以前一樣強了。
對他而言,這算是跌落低谷了。
“慘嗎?”十方搖了搖頭:“你哪怕這次輸了,甚至是死了,又能有多慘呢?被你圈養了一萬年的凡人,被你視如豬狗,隨意擺弄的凡人,不是比你慘得多嗎?”
“他們沒有力量,從古至今便是在我們的庇佑之下長大,和我們相比,他們和豬狗又有什么區別呢?到了年關,該吃肉,就得殺了吃肉,天經地義,無可指摘。”天上院宮聲音冷淡:“但你們這些禿驢,看見了我過年殺豬,卻偏偏過來讓我慈悲,說我殘暴。”
“當真是可笑至極,說我殘暴也就罷了,結果還要過來殺了我,謀奪我的家產,偷竊我鑄造了七十年的武器,你說你們可不可笑?一幫禿驢,自以為是。”
天上院宮語氣輕蔑,嗤笑著對十方說道。
十方搖了搖頭:“你是日本的實際掌控者,日本的君主,而且精通各個方面的只是,那你肯定知道一句話吧?”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你把人類當做豬狗不如的東西,人類反抗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世間因果,歸根結底還是要歸在一個位置上,位置在這里,善惡也就在了這里。”十方搖頭:“你覺得我們是人,而他們是豬狗,是因為你以力量作為自己行事的準則,你看貧僧是同類,稱我為佛陀,我救助了你的豬狗,于是你視我如寇仇。”
“但在貧僧看來,你,和那些東京人,還有貧僧自己,皆是眾生,眾生平等,以一己之私將他人送入死地,煉為傀儡,貧僧不可能坐視不理。”
十方說著這話的時候,并沒有試圖駁倒天上院宮。
他也知道不可能。
所以這話他是說給自己聽的。
他曾經,初入日本,躊躇滿志,信心十足,對著淺川歌說了一句:“小僧這次前來,便是要渡盡百鬼!滅除妖魔!東瀛不平,誓不成佛!”
現在十方已經知道了。
日本其實沒有妖魔。
所謂妖魔鬼怪,其實和人類一樣,都是天上院家豢養的家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