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坤這次不會又耍鬼花招吧?清理好洞口,大家戴上礦燈帽,背上黑包,拎起紅包,一個個鉆進去。這是天然洞穴,但通道被開鑿過,腳下是一級一級臺階,兩壁光滑,燈光映得一切黑郁陰森,忐忑的感覺霎時籠罩全身,心底又冒出被人牽著鼻子走的焦躁、恐懼。走了幾分鐘,轉過三個彎,前面突然停下,人群愣住不動。心一驚,擠到前面——出口處,一片黃光朦朧,隱隱照著一片人影,像是塑像。
大伙仿佛釘地上,完全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連喘氣聲也沒有,安靜得像在空瓶里。這種詭異無法言表,難道真有地下世界?
“怕什么,我就不信邪!”孫正說著擠到前頭,大步踏到巷道口,探頭張望。
“快來看,奇跡,哈哈,收門票就賺死了!”他興奮得像在自言自語,一步跳出去,兩手伸到嘴邊,做成大喇叭,“啊——”,聲音響亮繞耳,在這種地方無比滲人。“哈哈,真沒事!”他笑著兩手一攤。
我們放下心,一起朝前走,一出巷道口,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這與兵馬俑一號坑一樣壯觀宏偉,至少有一個足球場大。一個個真人大小的武士陶俑手持刀戈、青銅馬車排列整齊,朝遠方伸展。這行軍儀仗的氣勢威武森嚴,令人望而生畏。這墓關系到西漢國運,漢武帝肯定傾其國力,不惜工本,力求細致完美。每個陶俑都那么精美,姿態舒展,表情惟妙惟肖,絲毫不遜于兵馬俑一號坑里那個著名的“將軍俑”。唐老猴看得眼都直了,一會抱抱這個,一會摸摸那個,顯然想把方便的小物件帶走,估計他是個職業文物販子。
目光一轉,被四面墻角的油燈吸引,燈旁已經圍一群人,小聲交談。這燈共四盞,分布在墻角。燈光雖然不亮,但極具穿透力,這里空間那么大,上上下下竟被照得一片昏黃!
已經燃了兩千多年,怎么不滅,這就是傳說中的長明燈!公元1534年,英國國王亨利八世的軍隊沖進了英國教堂,解散了宗教團體,挖掘和搶劫了許多墳墓。他們在約克郡挖掘羅馬皇帝康斯坦丁之父的墳墓時,發現了一盞還在燃燒的燈。康斯坦丁之父死于公元300年——這盞燈已經燃燒了1200年!考古記錄顯示,這種長明燈在世界各地的古廟或古墓里都有發現,例如中國、印度、埃及、希臘、南美、北美、歐洲,古人明顯掌握了這種技藝。
大家聚到一起,圍住燈瞧。有股淡淡的油脂香味,燈做成仙鶴形,非常精致,燈芯從鶴嘴里出來,燈油肯定在仙鶴肚子里。孫正小心地伸出手,取下燈,一提仙鶴腦袋,露出透明的燈油,原來仙鶴腦袋是個蓋子。“長見識了!”孫醫生在一旁笑著說。據《山海經》載,把東海鮫人、鯨魚的脂肪提煉成油,按一定比列混入桐籽油,就制成了長明燈的燈油。鮫人就是人魚。《史記》記載秦始皇墓中“令匠作機弩矢,有所穿近者輒射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魚膏為燭,度不滅者久之”。人魚在世界各地的古籍中均有記載,描述詳細,哥倫布在航海日志中兩次記錄看到了人魚。現在,日本大阪市浪速區瑞龍寺、新潟縣柏崎市妙智寺、歌山縣橋本市學文路蘇萱堂共保存了三具完整的人魚木乃伊,叔父前年去大阪時在瑞龍寺參觀過。
很多科學家認為不可能存在人魚這種生物,但又無法解釋為什么世界各地的古籍中均有記載,而且描述得幾乎一致,于是想當然地給出一種答案:所謂人魚,就是海牛目的儒艮,因為儒艮的體型有點像女人,胸鰭旁邊長著一對較為豐滿的**,其位置與人類的相似,所以當它偶爾騰流而起,露出上半身出現在海面時,遠望去有點像正在嬉水的婦人。這純粹是自以為是的科學意淫,難道世界各地的古人都眼花,分辨不出儒艮和女人,而且一直不明就里!儒艮的形象丑陋敗浞,和“女人”相差十萬八千里。
趙坤瞧著長明燈點點頭,像在思索,估計他也知道答案。現代人總是低估古人的智慧。就風水五行講,最發達的是在春秋時期,越往后越衰落。不管《山海經》記載的是真是假,這長明燈現代人永遠做不出來了。
“頭疼!”孫正突然皺起眉,手按住腦袋。孫醫生一驚,他倆對視一眼,像是心領神會,孫正點點頭,孫醫生皺起眉。他倆之間總有點古怪,我已經懶得想。
“門沒了!”一個驚叫。
心一顫,大伙慌忙轉身瞧,立即散開找——不僅進來的洞口沒了,連剛才看到的對面那扇石門也沒了,四面都是石壁!
難道又是幻術?
都繃緊臉,又聚到燈前。有些人看向我,我和趙坤看向孫醫生,孫正皺著眉搖腦袋。“我的法力沒了,你們的法力都沒了,完了,這洞里有古怪!”趙坤一驚,眼呆呆看我一眼,隨即從包里拿出紙筆,畫五張五鬼符,走到一個陶俑前,貼上符箓,其余四張貼在附近四角。在中央盤腿坐定,兩手結內獅子印,念咒。他想施搬運法。這是簡易的陣法,估計只能讓陶俑動幾下。但只要動,就說明在這兒還能施法。
怎么只有孫正能感受到異常,因為他道行最高嗎,我們的頭怎么不疼?
趙坤額頭已經沁出汗,陶俑一動不動。他臉色灰白,失魂落魄站起,看著我們一臉絕望,眼神無比空洞。大伙頓時泄了氣,耷沉下腦袋,像陷入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