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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徐長卿將盛長權的周密計劃和詳盡情報傳遞至虎威鏢局。
城西,虎威鏢局后院,演武場旁的議事廳內燈火通明,卻靜得令人窒息,空氣中彌漫的肅殺之氣仿佛凝成了實質,連庭院中慣常聒噪的蚊蟲都噤若寒蟬。
陸紅提獨自立于寬大的黑檀木案前,展開那張墨跡猶新的密報。
當“過山風趙莽”五個字清晰地映入眼簾時,她周身的氣息驟然一凝,仿佛極北的寒流瞬間席卷了整個廳堂,案頭的油燈火苗猛地一暗,劇烈地搖曳了幾下,幾近熄滅!
“果然……是他!”陸紅提神色一厲!
當年最先投靠黑鷂子,對她窮追猛打、如同附骨之疽、數次將她逼入絕境、險些令她葬身呂梁山萬丈冰澗的毒蛇!
胸腹間那道幾乎貫穿臟腑、每逢陰雨便如毒蛇噬咬般隱隱作痛的巨大舊疤,此刻仿佛被這個名字狠狠撕裂,傳來一陣尖銳到骨髓的幻痛!
新仇疊著刻骨舊恨,如同壓抑千年的地火熔巖,在她那雙素來深幽如寒潭的眸底轟然爆發,燃起兩簇幽藍冰冷、足以焚燼八荒的復仇烈焰!
“若非當年……他如神兵天降……”一個模糊卻無比清晰的少年身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陸紅提握著密報的手指因極度用力而指節爆出青白,堅韌的紙張邊緣被捏得皺縮變形,發出不堪重負的細微呻吟。
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她緩緩抬手,將密報移至搖曳的燭火之上。
橘黃色的火焰如同貪婪的舌頭,瞬間舔舐上紙張,火光明滅跳躍,迅速將其吞噬,化作一小撮蜷曲、焦黑的灰燼,無聲飄落,融入腳下的塵埃。
她轉身,步伐穩定得如同丈量過,走向廳側肅立的兵器架。
架上刀槍劍戟寒光爍爍,她的目光卻如同被磁石吸引,精準地落在正中那柄通體暗沉、毫無紋飾的古樸長刀上。
鯊魚皮刀鞘入手,冰涼粗糲的觸感直透掌心,奇異地熨帖了她心中翻騰的殺意,只余下冰封萬里的絕對冷靜。
她五指收攏,穩穩握住纏著舊麻繩的刀柄,拇指輕推,“锃——”一聲幾不可聞卻清越悠長的輕吟,刀身被緩緩抽出三寸。
一抹凝練如九天秋水的寒光乍然迸現,在昏黃的燈光下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隨即隱入鞘中,只留下空氣中一絲若有若無的鋒銳之氣和低沉的、仿佛來自遠古的嗡鳴,似在回應主人心中那滔天的戰意與殺心。
刀名“破山”!
此乃老當家臨終泣血相托,寄予了斬破舊日荊棘、重鑄山寨新天的厚望。
過兩日,這柄沉寂多時、飲血無數的兇刃,將再次出鞘,痛飲仇讎之血!
“二刀子!”陸紅提的聲音不高,卻如兩塊玄冰撞擊,帶著斬釘截鐵的冷冽與穿透力,清晰地刺破廳內死寂,傳入門外肅立待命的瘦削身影耳中。
“屬下在!”
厚重的木門應聲而開,一個身影閃入。
來人并非魁梧巨漢,反而身形瘦削精干,如同山間靈猿,正是二刀子。
他面容普通,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閃爍著狐貍般的狡黠與機敏。
此刻,這雙眼中正燃燒著熊熊怒火與刻骨的仇恨,顯然已從王峰處得知了目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