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府后宅,林棲閣已徹底淪為愁云慘霧籠罩的“廢墟”。
昔日精致奢華的主屋,如今門窗緊閉,死氣沉沉,就連檐角的風鈴也是寂然無聲,整個空氣里凝滯著陳腐的絕望。
柴房最陰冷的角落里,林噙霜被沉重的鐵鏈鎖在石柱上。
每一次鐵鏈的晃動,都帶起刺耳的刮擦和她壓抑的、野獸般的低喘。
霉爛稻草混合塵土的氣息,刀子般扎進鼻腔,那雙曾精心保養的纖手,如今污垢滿布,凍瘡開裂,指甲縫塞滿泥濘,徒勞地摳著身下濕冷的草墊。
曾經精心梳攏的發髻更是散如枯草,粘膩地貼在汗濕的額角脖頸。
唯有一雙眼睛,在昏暗中亮得駭人,閃爍著怨毒與不甘的寒光,死死盯著門縫透入的微光,像隨時要撲出噬人的母獸。
幾步外,周雪娘蜷縮如爛泥,只有胸口微不可察的起伏證明她吊著半口氣
——盛紘留著這活口,只為最后的清算。
而另一邊的主屋,則成了盛墨蘭華麗的囚籠。
厚重院門由兩個腰別短棍、面相兇悍的婆子日夜把守,眼神如看管重犯。
窗戶被粗糲的木條釘死,吝嗇地漏進幾縷慘淡天光。
屋內,曾經堆滿詩書琴譜、綾羅綢緞的空間,如今只剩下冰冷笨重的家具和積塵的壓抑。
送進來的飯菜粗劣寡淡,份例被克扣得幾乎斷絕,就連一件體面的換洗衣衫都成了奢望。
下人們路過緊閉的院門,腳步匆匆,眼神里的鄙夷、恐懼、幸災樂禍毫不掩飾。
刻意壓低的議論毒針般扎來!
“林棲閣算是徹底廢了!”
“四姑娘?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這輩子完了……”
“活該!心思那么毒!”
“……”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她的心臟,越收越緊,而不甘的火焰則在絕望的灰燼中瘋狂燃燒——
她不能!她盛墨蘭絕不能像她小娘一樣爛在泥淖里!
忽然,她想起了一個人——永昌伯爵府的梁晗。
那個曾經對她流露出傾慕之情的六公子,是她黑暗深淵中唯一能抓住的、通往富貴榮華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