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
老太太話題一轉,繼續說道:“三書六禮,梁家也答應了,一樣都不會少。”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嘲弄:“雖時間緊,體面……梁家會‘給足’。”
老太太特意強調了“給足”二字,其中的諷刺意味讓盛紘和王大娘子都心知肚明。
這“體面”,是盛家用威逼和利益換來的,代價巨大。
“嫁妝,”老太太頓了頓,看向王大娘子,“時間倉促,大庫房里那些壓箱底、一時半會用不上的好東西,來不及清點細整了。”
“把你給如蘭預備的那些現成的、上好的頭面衣料,挑些不打緊的、富余的,再湊上公中按例該給庶女的那份,盡快置辦出來。”
“不必太過張揚,但也不能讓人挑出錯處,讓人笑話我盛家刻薄庶女,連這點臉面都撐不起。”
她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給墨蘭的嫁妝,無關疼愛,只為堵住悠悠眾口,維護盛家最后那點搖搖欲墜的“體面”。
王大娘子心中雖萬分不情愿將給自己嫡女預備的好東西給墨蘭,但聽到老太太說“挑些不打緊的、富余的”,又強調“庶女份例”,心下便有了計較。
她立刻垂首應道:“是,母親放心。媳婦省得輕重,定會辦得……妥妥當當,不叫人看了笑話去。”
王大娘子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算計,已經開始盤算哪些是“富余”又不太心疼的物件了。
“至于林棲閣那邊……”
老太太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淬了冰:“看緊了!直到花轎出門,不許她踏出院子一步!更不許任何人,尤其是那個孽障,再去見她!”
提到林噙霜,盛紘眼中也猛地爆發出駭人的戾氣!
這對母女,簡直是將他的寵愛當作恭桶一般……
“母親放心!”盛紘的聲音如同從地獄里刮出來的寒風,帶著刻骨的恨意,“兒子已下令,林棲閣內外加派了可靠的人手,連只蒼蠅也飛不進去!那個毒婦……兒子絕不會讓她再有機會興風作浪,禍害我盛家!”
他此刻對林噙霜的恨,比對墨蘭更甚百倍!
若非她教唆,墨蘭或許還不敢如此膽大包天!
若非她……
“好了,”盛老太太疲憊的揮揮手,“既然事情都理順了,你們也都回去罷!”
“明日,再將此事告知那個丫頭。”
“我們盛家……也算是對得起她了……”
此時,盛老太太不想多說什么,只是恨鐵不成鋼地瞥了眼跟前的盛紘。
而盛紘一直在關注著老太太,因此自然也沒有錯過這眼神。
瞬間!
盛紘老臉一紅!
知道這是母親在責怪他寵妾滅妻,亂了家法。
不過,盛紘偷偷地看了眼還在算計著嫁妝的王大娘子,心中暗暗嘆息:“罷了!”
“蠢一點兒,總比壞的強!”
……
翌日。
當盛紘和老太太將梁家應允婚事、擇日迎娶的結果告知被禁足在繡樓的墨蘭時,她那死水般的絕望里,驟然投入了一塊巨石,激起了滔天的、帶著毒汁的浪花。
墨蘭跪在地上,低垂著頭,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極力壓抑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