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之大,震得幾上的茶盞“叮當”亂跳,滾燙的茶水濺出,洇濕了桌面。
他霍然起身,臉色鐵青,額角青筋暴起,指著梁涵的鼻子,聲如雷霆,字字如刀,毫不留情地厲聲斥道:“梁六公子!你給我聽清楚!”
“這是我盛家的家務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置喙!你永昌伯爵府的門楣再高,勛爵再顯赫,也管不到我盛家的內宅私事!林氏所犯之罪,罄竹難書!自有家法嚴懲!至于你——”
盛紘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萬鈞的怒火和極度的鄙夷:“管好你自己那攤子爛事!莫要以為攀上了個伯爵的虛名,就能在我盛家指手畫腳,耀武揚威!盛家雖非鐘鳴鼎食,卻也世代書香,容不得你這般放肆!送客——!”
這石破天驚的爆發,聲震屋瓦!
不僅墨蘭嚇得面無人色,尖叫一聲,徹底癱軟在冰冷的地磚上,連梁涵也徹底懵了!
他養尊處優,橫行汴京,何曾被人如此當眾指著鼻子痛罵過?尤其對方還是個他平日根本瞧不上眼的五品文官!巨大的羞辱感讓他臉上瞬間充血,紅得像煮熟的蝦子,隨即又褪得慘白,嘴唇哆嗦著,指著盛紘:“你……你竟敢……”
若不是母親跟他分析了利害,再加上父親說與盛家聯姻,對他今后前途有些好處,他才不會愿意紆尊降貴地這般委屈自己。
畢竟,最近這陣子,不僅是墨蘭,他的屋子里可還悄悄藏著另外一個“可人”呢!
“送客!”
盛紘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再次厲聲斷喝,聲音斬釘截鐵,毫無轉圜余地!
早已候在廳外的管家和幾個健壯仆役立刻應聲而入,雖躬身垂首,做出恭敬的“請”姿,但那圍攏上來的架勢和沉凝的眼神,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壓迫感。
梁涵氣得渾身篩糠般顫抖,指著盛紘“你……你……”了半天,看著那幾個明顯不好惹的健仆,終究沒敢在別人府邸動手。
他狠狠一跺腳,怨毒無比地剜了地上爛泥般的墨蘭一眼,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廢物!”隨即怒哼一聲,猛地一甩袍袖,帶著沖天的怒氣,頭也不回地大步沖出了正堂,連場面上的告辭禮都省了。
墨蘭看著夫君那絕情離去的背影,再對上父親那冰冷刺骨、充滿厭惡的眼神,只覺得天旋地轉,萬念俱灰,連哭嚎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被兩個面無表情的丫鬟從地上架起來,如同拖走一袋破布,失魂落魄、踉踉蹌蹌地被“送”出了盛府大門。
一場本該是維系體面的回門宴,徹底演變成撕破臉皮的鬧劇,不歡而散。
正堂內,死寂一片。
華蘭眼中閃過一絲嫌棄與擔憂之意,隨即迅速垂下眼瞼,明蘭自始至終眼觀鼻、鼻觀心,沉靜如水,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如蘭則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活該!”被海朝云輕輕扯了下袖子才住口。
王大娘子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只覺得胸口憋悶了許久的濁氣一掃而空,無比解氣暢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