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殘缺之身位居此要職,最渴望的便是得到外朝文臣,尤其是吾等清流的認可與支持,以此來穩固他那看似顯赫實則如履薄冰的權位。”
“此人,極易加以利用、掌控。”齊牧斷言。
“你若能以新科貢士之身,主動投效皇城司,”齊牧的目光變得深邃,刻意點明,“憑借你的才干學識,以及……以及你與蕭欽言那層無法抹去的血緣關系……”
說到這里,齊牧頓了一下,目光坦誠地看向顧千帆,仿佛毫無隱瞞:“賢侄,此事世叔不便虛言。”
“雷敬之輩,必然也會看中你這層身份。但這并非壞事!正如古語所云,‘處身者,不為皎皎之操,觀世者,不以冥冥墮行’,大丈夫行事,當論跡不論心,論心自古無完人。”
“重要的是你心中秉持的公義!利用此身份作為進身之階,打入其核心,獲取信任,方能成就大事!”
顧千帆聽到這里,臉色微微變化,嘴唇動了動,想急切地辯解自己與蕭欽言絕無瓜葛。
齊牧卻仿佛早已料到,搶先一步,用力握住他的手腕,語氣無比誠懇地打斷他:“賢侄莫要多言!世叔自是信你!”
“否則也不會與你推心置腹至此!你身上流著顧氏清流血脈,你母親乃我世交之女,你的品性,世叔豈能不知?正是因為你與蕭欽言并非一路人,世叔才敢將此重任托付于你!”
這番連消帶打,既點明了利用關系的現實必要性,又給予了充分的“信任”和道德支持,徹底打消了顧千帆的顧慮和抵觸。
齊牧的聲音變得更加充滿蠱惑力,為他描繪出一幅壯闊的藍圖:“想象一下,屆時,你身在皇城司中樞,猶如一把插入敵人心臟的利刃!”
“蕭黨的一舉一動,他們的密謀,他們的罪證,都將通過你之手,源源不斷地傳遞出來。待時機成熟,我們在外發動御史言官,連章彈劾,你在內提供關鍵鐵證,里應外合,必能一舉將這禍國殃民的巨蠹連根拔起!”
“此舉雖九死一生,然功在社稷,利在千秋!不僅是肅清朝綱,更是向天下人證明,向你母親證明,你顧千帆,是頂天立地的忠臣義士,與你那權欲熏心的生父不同,走的完全是兩條路!這才是真正地為你顧家證明清白!”
“這……”
這番話,將“為國鋤奸”的大義、“舍身取義”的悲壯和“證明自我”的渴望完美地結合在一起,如同最熾烈的火焰,點燃了顧千帆年輕而熱血的心臟。
尤其是齊牧提起的母親,更是讓他想起了蕭欽言為了權勢而拋棄自己母子!
“好!”
顧千帆咬牙應下,眼中劃過一絲堅定之色,道:“世叔,我……我就進……皇城司……”
對此,齊牧心疼地拍了拍顧千帆的肩膀,卻是什么話也沒說。
顧千帆對齊牧描繪的“里應外合”的完美圖景,他深信不疑,全身心都被一種崇高的使命感所籠罩,只是,他卻是全然忽略了人性的可怕。
沒有瞧見其中可能存在的巨大風險、復雜的人心算計,以及齊牧借此機會將清流勢力滲透進皇城司,增強在與勛貴集團爭斗中籌碼的深層目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