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在莊儒老先生的計劃里,他是準備將自己的這一身所學全都托付給盛長權的,希望他能繼承自己的意志,將他的這一門學說發揚光大,最好是能引領當今儒道潮流。
所以,在莊老先生看來,姜興宗的事情不過是在為自己的衣缽傳人掃清障礙,免得他遭受俗事的牽累而已,故此,當姜興宗提著盛長權給的那兩壺酒送上門來的時候,莊老先生第一時間就是收下了。
而他的這番動作,實際上也就是表明他愿意以這兩壺酒來解除姜興宗和他之間的因果,消弭了二人的恩情。
雖然,姜興宗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兒,但盛長權卻是一眼就看出了莊老先生的打算。
故而,當姜興宗表達完自己對老先生的感謝離開之后,盛長權卻并沒有第一時間就離開,他反而是示意自家表兄先走,他自己卻是留在了莊老先生的跟前。
“嗯?好酒!”
莊老先生還沒發現這兩壺藥酒乃是幾年前自己唱過的絕世瓊漿,這蒸餾酒在盛長權的配置下,竟是一改往日的酷烈,增多了許多的綿柔、醬香,有了種種更多新奇的味道。
“學究!”
亭子里,盛長權看著莊老先生故意背對著自己,坐在石凳上,面上也是不由地露出了一絲笑意。
其實,莊儒老先生這人也很有趣,他除了滿腹的詩書經綸之外,他的性子也頗像是個老頑童,于美食、美酒全無一點兒抵抗力。
這一點,明蘭可以作證,因為曾經的她就是憑借著自己的手藝,從而在莊老先生的手里躲過了好幾次的懲罰。
“學究!”
眼看著莊老先生裝作沒聽見自己的喊聲,盛長權也只能是無奈地再度喚了一句。
“唔?”
“長權啊,你怎么還不隨你表兄離開?”
莊老先生直到此刻方才是“恍然”地見到了自家的學生,他拿起桌上的酒壺,微微傾斜,將里面泛著淡淡金光的瓊漿倒入了一只小酒杯里。
他端起酒杯微微搖晃,企圖將里面的酒香擴散出來,可是,老先生卻不曉得,這酒乃是秘制的一種藥酒,他的香氣只會在兩種時候擴散而出。
一種是在酒壺被第一次打開的時候,那沉淀了好幾年光陰的香氣會在接觸空氣的第一時間就揮發而出;其次,那就只會是在酒液接觸人體口舌的時候,皆有唇齒之間的傳遞而使得味蕾上得到無比濃郁的香氣。
故此,莊老先生此時的動作根本就是無用功,雖然空氣中還有著濃郁的酒香,但那也不過是因為第一種情況而誕生的香味而已。
“學究,您老人家就別再逗我了!”
盛長權也沒想著在莊老先生這樣的老人面前隱藏什么,他直視著莊老先生的眼睛,索性就直言相問。
“學究,您能告訴學生,您老人家為什么愿意這么簡單地就幫助我呢?”
盛長權很不理解,憑什么莊老先生就對自己另眼相看?
他一沒有盛長柏的大義,有故交好友盛氏長孫的名義,二又沒有齊衡那般與莊老先生相識多年的師生之誼,除了他自身的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天賦之外,他著實是想不明白此中道理。
要知道,盛長權的天賦他可沒有全都表現出來,正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熟知“茍者為王”的他自然是要多多隱藏的。
所以,盛長權敢肯定自己的天賦絕對沒有全都暴露,但莊老先生又緣何會對自己另眼相待呢?
他,著實是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