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花木深。
是夜,萬籟俱寂。
一個須眉皆白,面目悲憫的老人無聲地佇立在三千院的六地藏佛像前,雙目閉合靜思不語。
這時,穿著西服的中年男人宛如影子般出現在老僧的背后,語氣罕見地有些激動低頭恭敬道,“王,第三道門已經出現了!我們從兇獸那里得到的消息果然是真的!”
“使徒與我們精神相連,它們說的話,自然是真的。”
老僧轉過身,低垂的雙目讓他顯得有些蒼老,古井無波的臉上依舊掛著平靜的笑意。
他抬頭看了眼今夜烏云密布,遮掩星月之輝的夜空,目光緩緩落在了三千院深處的某間供奉著右眼一尊不動明王的佛堂中。
不動明王的佛像雙眼全睜怒視前方,左眼半開看著腳下的雕眼的天地眼,刻出非常憤怒相,兩牙上下相互咬住嘴唇。
“或許,是時候了。”
輕嘆了一聲后,老僧雙手內縛,兩食指豎合,以兩拇指壓無名指之甲,食指為劍,兩拇指、兩無名指為索。
結了一個玄奧的手印。
后院深處,檀香渺渺中,供奉著不動明王的佛堂低下陡然傳來的詭異的響動,旋即整個佛堂都開始劇烈地搖晃了起來。
緊接著,一只體型大概七八層樓高,渾身覆蓋著暗金色裝甲板的和拘束器的巨大怪物,兩只鋒銳的利爪扒開泥土,額頭上巨大的獨角一下子破開地面。
轟隆隆—!
佛堂轉瞬間淪為一堆廢墟。
地動山搖之中,等到那只渾身散發著幽暗光澤怪物完全爬出地面時,明明是兇獸般的龐大體型,卻偏偏宛如人類一般雙足站立在地面。
此時更加吊詭的畫面是,漆黑的夜幕中,那只嵬巍駭人的龐大兇獸站在供奉著不動明王的佛堂廢墟上,兩只鋒銳的爪子居然內縛在身前,結出了和老僧有七八分神似的手印。
不動根本.獨鈷印!
前院的六地藏佛像前,老僧低垂著雙目,臉上無聲地露出了笑意。
“山河大地日月星辰。”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老僧輕聲地吟出了一句偈頌。
他是高天原的“王”,亦是佛門的不動明王!
“唯我獨尊”四字落下的瞬間。
后院佛堂廢墟上,覆著盔甲人形而立的獨角兇獸驟然仰天發出了一聲嘶吼,聲若滾雷般在空中朝著四周肆意沖蕩了開來。
往生極樂院的空間裂隙上,京都本地的幾個大型建筑集團的施工隊正連夜謹慎而忙碌的修筑防御工事,來阻隔空間裂隙那頭的兇獸。
工地不遠處,夜身穿著黑色劍道服和大袴的海音寺清之介手拄武士刀,衣袂在夜風中被吹得鼓蕩不止。
幾乎也就在驚雷般的聲浪滾過夜空的剎那,海音寺清之介豁然轉身,銳利的視線地死死地盯住了后院方向。
片刻后,他的眸孔中閃過一絲不解。
那里怎么會有兇獸的氣息?
......
四條河原町,海音寺道場。
晚飯后,綿綿密密的夜雨中,杉田和中田兩個師兄都在庭院里素振練習。
每晚,他們都要進行五千次素振練習后才會各自回家休息。
修習一途逆水行舟,經不起寒暑苦練,哪有梅香撲鼻。
杉田左門衛和中田泉西很清楚的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是擁有著“天劍之姿”的小師弟那樣的天賦。
宇都宮士郎十歲修習劍道,十五歲踏入六段武士,十七歲便領悟到了海音寺道場【鏡花水月】的奧義。
眼下只差引炁入體臨門一腳。
便可晉入劍豪境。
到時候,海音寺道場勢必要聲名大噪,不說關西之地,哪怕放眼整個曰本,恐怕也沒有哪家道場會有如此年輕的劍豪。
夜雨之中,杉田和中田兩人看師傅不在,偷偷地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