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翻了翻眼睛，“我討厭這類恐怖故事，充滿了無端的臆想……我自己有，而且還比你多一只呢。”他突然咧開嘴笑起來，一邊朝自己的額頭指了指，一道藍色光芒從額頭中間綻放，層層的藍色光暈中，一只眼睛緩緩睜開。
“啊——！”
令菲利克斯意外的是，尖叫聲過后，這位不速之客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沒有半點逃走的意思，反而興奮地不斷追問：“我需要付出什么代價，靈魂？健康？容貌？壽命？”
“我和惡魔不熟。”菲利克斯嘟囔說，他遲疑了一下說：“進來吧。”
他轉過身，一層幽亮的銀色光芒悄無聲息地覆蓋了整間屋子。房間里的廢墟、摞成堆的逃犯在他眼前不見了，落滿了灰塵的地板變成了紅色的地毯，碎石塊和玻璃碎片飛到天花板上變成了橘黃色的小燈，逃犯們變成了綠油油的盆栽，被堆在墻角。
破破爛爛的椅子仿佛重新上了漆，椅背不斷拉長、拉高，兩條衣服碎片迅速地纏在椅子上，變成兩條扶手，幾只衣服支架撐起一道道半圓形的深色拱橋……
當陌生的訪客進來時，看到的是一間小型的演奏廳，一架鋼琴立在中央。鋼琴對面，是只有一個座位的觀眾席，占據了最好的位置。
“這是、呃，巫師也喜歡聽音樂嗎？”
“哈！”菲利克斯笑了一聲，坐在那張椅子上——他本人身上突然多了一件黑色斗篷，室內燈火通明卻無法看清他的臉，從兜帽處透出兩道銀色光芒，菲利克斯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準備好和巫師做交易了嗎？”
“你需要什么，巫師先生？”
“一份記憶，你最美好的記憶。”
那人愣住了，遲疑地說：“我自己都不知道最美好的記憶是什么，這半年里只剩下痛苦……”
“沒關系，你的心會告訴我答案。所以……交易達成？”菲利克斯說，他內心里覺得自己應該提前準備好一對蝙蝠翅膀和箭頭形狀的尾巴才對。
不過想到翅膀……
菲利克斯突然神游天外，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也許可以打造一個全新的飛行類魔法造物，一套飛行翅膀。他總覺得坐在掃帚上的姿勢有點蠢，嗯，先不急，回去想清楚后再告訴萊姆斯。
“……巫師先生？我需要簽什么東西嗎？”
“你說什么？”
“就是契約之類的，惡魔……我是說，巫師和普通人簽的那種。”
“不需要，我還怕你賴賬嗎？”菲利克斯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說。
……
清脆的鋼琴聲響起，最初的幾個音還有些生澀，這是那只受傷的手的影響，但很快，曲調變得連貫起來，宛轉悠揚，菲利克斯半瞇起眼睛，輕輕打著節拍。沒過多久他就皺起了眉頭，面前的曲調風格一下子面目全非，這種感覺就像是清冷悲愴的月光突然變成了高亢激昂的沖鋒戰曲，剛聽進去兩句，下一秒又變成了潺潺流動的溪水，低沉肅穆的林間號角……
這已經不是音樂，而是噪音了。
但這位‘契約者’卻彈得十分高興，尤其是在意識到什么才是最快樂的記憶后，已經把自己全部的心神都融入音樂中，因為今晚過后就會永遠失去這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