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繼國緣一不想露出笑容,而是當時的他還不太理解這些感情,他并非不祥,但確實是從出生開始就注定脫離‘人類’的存在。
繼國緣一有著宛如神賜般的天賦。
出生起所見的世界就是與別人不同的,他笨拙的學習著,理解著,尋找著自己存在的價值。
即使目前還不太理解,也會將周圍的一切記在心里。
他記得哥哥因為常來與自己接觸而被父親打罵依然帶著溫柔的笑容將笛子放在他的手中,對他說‘想找哥哥就吹響它,我會立刻出現在你的面前’。
也記得母親是個虔誠的信徒,總是在佛像前祈禱著什么。
剛開始不明白,但是后來他知道了,這是母親在為他祈禱,祈禱著神明能夠治好他本就不存在的‘耳疾’,因為母親一直以為他是聾啞人。
他甚至連出生時的事情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記得自己的母親當初為了保護自己,在生產后拼命將自己護在懷里,導致母親的身體從生下他們兩兄弟之后就出現了問題,左邊的身體總是不聽使喚,行動不便。
一切的事情他都記得很清楚,無論是母親還是哥哥,那些對他好的人,他都始終銘記于心。
后來他漸漸懂事,知道應該報答。
所以他總是攙扶在母親的左側的腰間,試圖讓母親行動更加便利;也嘗試著跟哥哥說話,對著哥哥露出笑容。
七歲。
陽光燦爛的午后。
緣一來到哥哥身后的松樹下。
“兄長的夢想,是成為這個國家最強的武士嗎?那我就當這個國家第二強的武士好啦。”
緣一微笑著看著正在庭院中揮動竹刀的哥哥,陽光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的笑容也變得像陽光般溫暖。
他的笑容發自內心,本該溫暖人心,卻不知道哥哥會因此而對他產生了厭惡。
繼國巖勝用有些恐懼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弟弟。
因為自己的弟弟行為太過反常,可以說是違反了常理。一個從小到大從未說過話的人,第一次說話能夠如此的流利。以及……繼國緣一剛才來到這里的時候,步伐無聲無息,讓從小學習劍道的他感到了危險。
繼國緣一更不知道,作為一個本該10歲就去寺院出家的人,說出這句話意味著什么,雖然他只是說出了自己的夢想,但是在哥哥耳朵里卻像是挑釁。
在繼國巖勝的眼里,僧侶就是僧侶,武士就是武士,一個看到母親就撲上去粘著撒嬌的人,怎么可能成為與敵人以命相搏的武士呢?又怎么能與自己相比呢?
然而天真的繼國緣一并沒有讀懂哥哥眼里的厭惡,只是單純的朝著‘第二強的武士’這個目標開始努力。
于是他開始想要學習刀術。
但是很顯然,注定要出家當僧侶的他并沒有資格學習刀術,父親也不會給他請老師。
所以他只能趁著刀術老師來教哥哥刀術的時候悄悄跟哥哥說讓他也跟著學習刀術。
父親安排的刀術老師看著這個單純的孩子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只是以玩鬧的心態給了緣一一把竹刀。
哥哥巖勝也并沒有阻止老師的動作,因為沒人會覺得一個要去當僧侶的孩子真的能學會刀術,也許巖勝心中還在想著這樣可以讓自己的弟弟知難而退。
繼國緣一就是在這樣不以為意的玩笑中第一次拿起了竹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