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子也是豁出去了,那一直沒露面的重炮部隊開始火力全開,居然毫不畏懼地跟他們對轟,雙方就此展開了一場激烈的炮戰。
此時克虜伯手里只有一個重炮團,其他部隊都被龍文章調去了別處,雖說威力上可以壓對方一頭,可日軍的火炮數量更多,整體火力上也不遑多讓。
炮兵參謀的鉛筆尖在地形圖上戳出凹痕,通過前沿傳回來的彈著點數據,彈道計算機的齒輪組發出細密的咔嗒聲。
克虜伯仔細看著彈道分析報告,他忽然抓起一旁的電話:“六營加3密位,七營減半個標尺,全團集火射準備。”
防空洞里的電傳打字機開始抽搐,吐出的紙帶記錄著死神撰寫的樂譜。
八公里后方,偽裝網下的m114榴彈炮揚起修長炮管。裝填手肩肌虬結,將90磅重的m107榴彈推入膛室,銅制藥筒在晨光中泛起蜂蜜般的光澤。
通訊員將收到的命令諸元遞給了指揮官,炮長轉動高低機手柄,十字瞄準鏡里的目標被套進金屬圓環。
“全連齊射,開火!”
十二門火炮的制退器同時噴出環形氣浪,熾熱的炮口風暴掀翻三噸重的偽裝灌木。
炮彈旋轉著撕裂空氣,彈體與膛線摩擦殘留的紫煙在空中劃出螺旋軌跡。
觀測所里的克虜伯看到第一群炸點準時綻放在鬼子陣地周圍,大量碎渣在火光中騰空而起。
“保持火力持續性,全體射擊角再減半尺。”
中校參謀的鉛筆在地圖上瘋狂游走,參謀們用紅色蠟筆涂抹出新的殺傷區。
第二波炮彈鉆進第一輪炸開的浮土,引信在五米深的地下引爆,將日軍隱蔽的彈藥庫拋向六十米高空。
觀測鏡里,己方陣地側面的一輛40毫米半履帶自行炮突然側翻,炮塔在二次殉爆中變成扭曲的鐵花。
周圍亦是受到了同樣的打擊,炮兵一個直瞄炮陣地因沒來得及轉移,敵人的炮彈如雨點般落下,戰士們有些慌亂地來回奔走,盡可能搶救那些在炮火中屹立著的鐵家伙。
日軍的反擊尤為劇烈,頂上的隱蔽偽裝網不停地抖動,塵土像冰雹子一樣嘩嘩往下落,嗆得人無法呼吸,落在桌上很快就是厚厚一層,讓還在繪圖的參謀們苦不堪言。
克虜伯卻渾然不知一般,哪怕胖胖的后脖頸子都積了一層灰,他依舊聚精會神地轉動方位輪。
看著第三群炮彈像手術刀般精準削平山頭,沖擊波像海浪般掀開礙人的樹木,十幾個奔逃的灰色身影在破片雨中跳起詭異的死亡之舞。
他的食指無意識摩挲著溫度計般的密位刻度盤,直到望遠鏡里只剩冒著青煙的彈坑矩陣。
“長官,前沿報告,3營那邊的一個直瞄炮連損失較大,被敵人擊毀了一輛半履帶車和4門pak40炮,但咱們剛剛那輪炮擊也端掉了敵人一個炮兵中隊!大概摧毀了8門九五式山炮和一個彈藥陣地”
“知道了。”
克虜伯沒多說什么,一個炮兵中隊而已,雙方皆有損失。
他卷起測繪地圖時,發現自己的掌紋里嵌滿了硫磺粉末。
中校參謀正在用圓規丈量彈坑分布,其他參謀們爭論著是否應該修正1/4密位的散布誤差。
就在炮擊停歇后的第七分鐘,觀測所收到步兵的無線電:“前沿遭遇抵抗輕微,但敵人沒有退出該區域,反而有小股日軍繼續朝三團方向逼近。”
“旅座,咱們這個位置已經不安全了,該轉移了。”中校參謀嗅到了其中的危機,立刻建議道。
克虜伯立馬抽出地圖,仔細觀察了片刻后,指著一處高地說道:“通知三團那邊,派人掩護觀察所到127高地的位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