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況已經穩定了,正在里面休息。”
“唉那就好。這癟犢子真是命大,嘿嘿閻王爺也不收他。”李連勝頓時松了口氣,還好迷龍沒事,要不然可就只剩下他一個東北人了。
“你個愣子,讓團長給你瞧瞧傷口啊,也不怕落下個殘疾啥的。”康丫在一旁沒好氣的說道。
不用想也知道李連勝的炮兵營肯定不好受,廖銘禹掐掉了煙頭對他招了招手:“過來坐著吧,讓老子給你看看。”
李連勝顯得有些拘謹,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啥…團長,那就麻煩您了。”
隨即廖銘禹解開了他的繃帶仔細檢查了一番。他的腦袋被劃開條口子,時不時還在往外滲血,掛在脖子上的手臂估計骨折了,左腿上還有一處血肉模糊的傷口。
李連勝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不禁讓廖銘禹為之動容。這家伙,受了這么重的傷還能咬著牙死挺著?
“你個王八蛋,受了傷咋不退到后面來?是嫌自己命長?下次再給老子弄一身傷老子撤了你的職!”
廖銘禹雖然在呵罵,但李連勝聽得出來話語間的那份關心,眼睛里慢慢泛起了一絲霧氣,只能用唯諾的笑容來掩飾自己的情感。
雖然說以前川軍團大部分人都瞧不起李連勝,覺得他又怕死為人又窩囊,甚至連康丫也曾欺負過他。
李連勝倒也淡然,面對別人的欺辱一直都是逆來順受。他曾經是個排長,卻丟下那一個排的戰士獨自逃跑,他害死了整整三十幾個弟兄。
迷龍罵他,他不分辯,是知道罵得有理。他的知恥之心還在,贖罪之心也還在。他心中一直有家鄉,一直想勝利,但卻一敗再敗。
迷龍敗得迷茫了,他則敗得絕望了。一個人成了沒有靈魂的行尸走肉,恰恰說明他心里有在乎的東西,而那東西永久地失去了。
就如迷龍所說的那樣,從東北到滇西打過很多仗,卻都是敗仗,除了沒命的逃跑再無別的。在收容所的時候他就像個腐爛的空殼,失魂落魄、萬念俱灰,對一切刺激都沒有反應。
這是一種深不見底的絕望。絕望的李烏拉像動物一樣延續著自己的生命。別人也墮落,但別人仍有社會性,結成覓食抱團求生,而李烏拉不參與其中,像菜市場中的野狗一樣活著。
看到迷龍的西瓜不要命的去搶食,即使被打得半死也無關緊要。面對大伙好不容易眾集而來的豬肉燉粉條,啥也沒做的他也敢厚著臉皮端起碗想去分一杯羹。
棄軍而逃讓人痛恨,不勞而獲也讓人不齒,他是收容站一堆人中最無藥可救、爛泥扶不上墻的人,仿佛一切希望打到他的身上都是死寂,這就是當初眾人對李連勝最深的印象
但自從去了一趟緬甸,李連勝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變得不再萎縮,不再逃避。因為自己這位團長給了他希望,給了他贖罪的機會。
他很感激廖銘禹給予他的信任,所以發奮般地努力改變自己,即使炮彈炸到身邊他也能咬著牙堅持完成團長交給他的任務。他不想再被人瞧不起,不想再被人罵成窩囊廢。
李連勝有在乎的東西,當他發現自己仍有機會再去爭一次時,他就會心無旁騖。他想要救贖,他想要還債!
他的行為也贏得了別人的尊重,以前最不待見他的康丫就是其中之一。
可能連廖銘禹都沒發現,在自己人格魅力的潛移默化下,這幫炮灰團老兄弟們都慢慢的受到了影響,也在努力改變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