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這封電報想立刻就撕掉,可是看到上面那軍部司令官的署名,又生生遏制住這種沖動。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虞嘯卿再也忍不了了,他滿臉漲紅、怒不可遏地大聲咆哮。
自己剛跌倒谷底,好不容易順著廖銘禹遞給來的繩子爬起來,卻在頃刻間又被唐基給推了下去。
已經箭在弦上了,那來之不易的機會就在眼前,難道你們這幫老家伙又要來阻止我嗎?
唐基被虞嘯卿嚇了一跳,隨著臉皮撕破他也再無所顧忌,指著電報疾言厲色地說道:
“令行禁止!這就是行伍人的解釋,命令上寫得明明白白,攻擊立止。這命令來自上峰,上峰的上峰!”
虞嘯卿啞口無言,對于軍人的天職這一點確實沒有任何好解釋的,可現在這情況如何讓他做得出來這種混賬事。
“你聽到沒有,南天門上已經打起來了,總攻馬上就要打響,我答應過廖銘禹會在第一時間讓部隊進入戰場。”
“這也是唯一能攻入南天門的機會,你現在讓我放棄!?他們在西岸的后援只有一個營!如果我坐視不管他們會打光的!”
虞嘯卿指著西岸的方向大聲辯解道,除了不想再失信于人,他更多的是想要打下那南天門,那座壓在他心坎上的大山!
哪知唐基輕蔑一笑,搖頭晃腦的對他講道:“亡羊補牢,為時不晚,虞師還沒動呢,動的是那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川軍團小部隊罷了。”
“可是川軍團不會放棄進攻的!”虞嘯卿怒喝道。
“那是好事啊,讓他們進攻好了,難道你還不懂什么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事嗎?川軍團越能消耗日軍,不是越對我們有利?”
唐基怡然自得地說著這份歹毒計劃,仿佛那些在前線拼殺的戰士只是一個個沒有血肉的機器而已。
要是川軍團蜉蝣撼樹損失慘重,虞師正好借機吞并這支部隊,倘若川軍團真能伏虎降龍,那他們也能在最后時刻靠上去混一份戰功,就像第一次南天門之戰一樣。
無論如何都要保證虞師立于不敗之地,這點是一個優秀統帥所要具備的基礎條件,自己也算是為虞家鞠躬盡瘁了,唐基默默在心中想到。
又是這樣的驅虎吞狼之計,虞嘯卿已經非常厭惡了,整個華夏就是因為有這樣的軍隊、這樣的軍官才會一敗再敗,最后國家才丟失了半壁江山!
仗打成這樣,華夏軍隊再無無辜之人,華夏軍人都該去死!
“我做不到!”
虞嘯卿毅然決然的說道,他第一次在命運面前做著抗爭。
廖銘禹的那些話還歷歷在目……民族的利益高于意識形態,國家的利益高于一切!……我們都是華夏同胞,爭來爭去最后槍口不還是一致對外嗎。
自己原本的進攻計劃是那么的愚蠢,但當時自己卻深信不疑。廖銘禹明明可以什么也不管就讓自己去碰個頭破血流,然后他就可以站出來撿現成。
“要說坐岸觀火,廖銘禹才應該這樣,可是他并沒有,他們還不計前嫌告訴我能贏的辦法,試問,我有什么臉這樣做!?”
唐基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嘯卿啊,官場就是這樣,你怎么知道他廖銘禹不是在利用你呢?”
虞嘯卿還在據理力爭:“現在已經不存在利不利用這一說了,你聽聽南天門上的槍聲,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再說了…他作為最高長官的嫡系,你這么出賣他就不怕到時上頭怪罪下來!?”
唐基搖搖頭,無奈地看著這個沖動又稚嫩的晚輩,他想法太幼稚了:
“唉…嘯卿啊,你想的太簡單了,最高長官一直沒下定決心打這場反攻戰,你可收到讓咱們即刻進攻的命令?現在的一切都是你們這些楞頭青不成熟的武斷決定罷了。”
“再說了,你手上這道命令不是我下的,你就真沒想過上峰的意思?攻克南天門這天大的功勞,難道均座就愿意白白讓給你們這倆毛頭小子?呵呵…還是太年輕啊。”
“官場如戰場,每一步都得謹小慎微。你呀,就是一門心思鉆在打仗上面,何時考慮過這些?”
南天門打下來固然是好事,要是打不下來就得有人站出來背鍋了,這次…川軍團那位怕是難逃厄運咯。
就算打下來又怎么樣,他廖銘禹的部隊十去七八,到時候均座再給他扣個抗令不尊的帽子,后面就算有人罩他也一樣別想好過。
而虞師正好可以在這夾縫中壯大自身,最后不管川軍團結局如何,他們都有利可圖,此乃大計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