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彌散的顏色也變了,慢慢變成了橘紅色,給兩個人身上燙了一層金邊,也燙紅了兩個人的臉。
“初鹿野桑,你是什么時候感覺到老了的呢?”
慎之介換了稱謂,但仍堅持不叫名字,“是跑步力不從心的時候,還是從躺在病床上看著病歷的時候,還是享受完了以后都沒力氣從女人肚皮上滾下來的時候?”
初鹿野大吾也一同看著遠處西下的太陽,輕聲回答:“從第一片雪花落在我頭頂的時候。”
突然,滿天的橘色開始暗淡下來,烏云低沉,海風更洶涌了。
“老爺,起風了,該回去了。”島田先生過來請示,初鹿野大吾看了眼羽生慎之介。
后者嘆息一聲收桿,今天他一無所獲。
“初鹿野桑,你很喜歡雪嗎?”
“怎么會,我最討厭雪了。”
“那你為什么選擇北海道養老呢?”
“因為北海道冬天來的最早,遍地都是雪。”
慎之介聽著這前言不搭后語的回答,搖頭輕嘆:“果然天才和瘋子只在一線之間。”
“慎之介老兄,退休了來北海道找我吧,我自己一個人在這里會很寂寞的。”
“等我們什么時候成了朋友再說吧,我暫時又不想退休了。”
既然涼介打算浪子回頭了,他至少也要撐到涼介拿穩了這個家,才能心滿意足抽身。
島田先生開動游艇回程,慎之介在進入船艙避風前,回頭看了一眼就將被烏云遮蓋住的落日。
那僅剩的幾道光從云層中射穿普照在海面上。
他看到了有幾條飛魚躍出海面。
“初鹿野桑,有機會的話能介紹神谷君給我認識嗎?”
“為什么不去問問你的兒子呢?”
“呵,涼介是從來不會跟我說他的私事的,我們兩個會為了這種事吵架。我年紀大了又病過一場,已經不想再跟兒子吵架了。”
“關于這件事,我個人的意見是跟你的兒子多聊一聊,他一定會樂意跟你介紹他的摯友的。”初鹿野大吾坐進船艙里,取了旁邊的熱水壺倒了杯熱水遞給慎之介。
他這個人信奉熱水比任何酒飲都要健康。
慎之介道謝后接過熱水抿了一口:“您對我的兒子這么自信嗎?我覺得您樂觀了。”
“我可不是對你的兒子樂觀,我都不認識他。”初鹿野大吾搖頭說道:“我是對我的女婿樂觀,我相信只要是關于他的事情,一切都會順利,諸事大吉!他簡直就是我的福星啊!哈哈哈!”
初鹿野大吾豪放地大笑著,“在北海道多住兩天怎么樣?一個月后山崎家主過壽,我這個承人恩情的怎么說也得去賀壽才是,到時候您領著你們家那幾個小的,和我一起去吧?”
“山崎家主啊……”慎之介手捧著熱水杯呢喃著:“也好,我一直臥病在床,好幾年都沒見過他了,今年能四處走動了,該去見見,不然人情世故都磨損沒了。”
初鹿野大吾點頭,只用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呢喃著:“是該見見了,不然山崎家族的家主,就快要成為他最喜歡的歷史了啊……”